霍文卿眼角往下一瞥,貼心地提醒她:“你摸的地方是肺。”
“這個不重要。”
楚識夏又翻了個身,像是輾轉難眠的毛毛蟲。
“我好幾天沒見沉舟,他丟彈珠敲我玻璃我也沒理他。”
“冷戰啊?”
“是戒斷。”楚識夏二不兮兮地說,“可是好像戒不掉。”
霍文卿挑眉。
楚識夏神秘兮兮地問:“你說,我是不是喜歡他啊?”
霍文卿歎為觀止,道:“原來你們倆沒有在一起嗎?”
楚識夏很茫然地眨眨眼睛。
“恕我唐突,我以為你們倆從青春期發育的時候就開始濃情蜜意了。”霍文卿忍不住為二人的純情鼓掌,“虧我以前還以為沉舟是個AI,沒想到你才是那塊木頭。沉舟白瞎他那張顛倒眾生的臉了。”
“你覺得沉舟喜歡我嗎?”楚識夏呆呆地問。
“不然呢?”霍文卿翻白眼,“從小到大,我就沒見過沉舟對除你以外的人連續說過十五個字以上。”
“不能是習慣嗎?”楚識夏還在糾結。
霍文卿重重地在楚識夏腦門上敲了一下,恨鐵不成鋼地問:“你是不是傻,沉舟除了不說話和吃甜食,還有什麼習慣?他對你好、遷就你,倒是習慣得不得了。”
“你記得高中的時候你特別愛吃糖炒栗子麼?你天生就是大小姐的命,剝殼都嫌累。沉舟每次買回來的糖炒栗子都是剝好的,你真就沒懷疑過?”
“他說是老闆剝好的啊!”楚識夏理直氣壯,“沉舟從來沒騙過我。”
霍文卿嘆氣。
“你記得有一次我們去圖書館寫作業麼?那天下著特別大的雨,你趴在桌子上睡著了。我去外面接熱水,回來的時候發現沉舟再看你。”
那張桌子旁邊是視線開闊的落地玻璃牆,雨珠嘩啦啦地從玻璃上滾落,粼粼的水光映在楚識夏的臉上。沉舟坐在楚識夏對面,撐著下頜出神地注視著楚識夏。
“沉舟小時候總是被人欺負,他看誰都像是看空氣,被人罵是自閉症,是瞎子。我第一次看見他眼睛裡有那麼多、那麼複雜的情緒,千絲萬縷。”
楚識夏一下子從床上跳起來,穿著拖鞋往外衝。霍文卿愣了一下,趕緊追上去。楚識夏跑出家門,輕車熟路地穿過隔壁的小花園,催命似的猛拍門鈴。
“沉舟,沉舟!”
門很快就開啟了,沉舟穿著家居服,面色憔悴。
“你……”
“沉舟,我想明白了,我喜歡你。”楚識夏鏗鏘有力地說。
沉舟的表情有一瞬間的空白,像是被這句簡樸又直接的告白驚呆了。這句話真誠、熾熱,非常有楚識夏的風格。想做什麼就去做,想要的東西就爭取,愛一個人就大聲說出來,不後悔,不回頭。
“你喜歡我嗎?”楚識夏緊接著問。
沉舟長長地舒出一口氣,說:“我還以為你以後都不會理我了。我都沒想明白我哪裡做錯了。我當然喜歡你啊,一直都喜歡你。”
楚識夏踮起腳尖,用力地抱住他,鼻尖埋在他的頸窩裡,嗅到洗衣粉淡淡的香氣。
“我也好喜歡你。我才發現我這麼喜歡你。”
客廳裡響起兩聲做作的咳嗽。
楚明彥微笑著對上楚識夏困窘的目光,說:“看來還是我比較瞭解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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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2022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