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剛剛說,要給她改名叫什麼?”
楚識夏、沉舟和瑟瑟發抖的老鴇站在門口。沉舟的指尖從劍柄上拂過,視線恍若無意地從鄧勉的喉間掃過。鄧勉下意識地握住自己的脖子,後退兩步。
“我也覺得婉兒這個名字不好,”楚識夏笑吟吟地轉過去看老鴇,“您覺得呢?”
城門失火殃及池魚,老鴇恨不得給這兩位跪下,縱然她是大風大浪裡過來的人精,也不敢接楚識夏的話——這位祖宗前日打砸壞的雅間還沒修好!
“鄧公子,您覺得呢?”楚識夏挑眉,問道。
鄧勉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擰過“婉兒”的臉,露出幾分邪氣,“不管她叫什麼,等會兒都只能在我的床上叫了。”
“我沒記錯的話,芳滿庭的規矩是價高者得。”楚識夏摘下頭上的簪子、珠鈿,稀里嘩啦地砸在桌案上,“我今天就要聽這位婉兒姑娘吹笛。”
鄧勉藉著酒氣,把身上的銀子都砸在桌上,擲地有聲,“好啊!”
楚識夏還要再加價,沉舟卻按住她的肩膀,上前一步把劍扔在了桌上。那把劍看上去平平無奇,劍鞘漆黑,滑出半截雪亮的劍身來。
清亮的劍光刺得鄧勉清醒了一瞬,呼吸驟停,抬眼瞪著二人。
就沒見過一男一女結伴來喝花酒的!
“哎喲,我的大少爺、大小姐們!”老鴇求爺爺告奶奶似的,就差給他倆跪下來磕頭了,“多謝您幾個抬愛我們婉兒了,可我們婉兒還沒到掛牌的日子,聽曲子可以,晚客就使不得了!鄧公子若是有心,等幾個月再來,她也跑不掉啊!”
鄧勉的酒被嚇醒了一半,就著臺階下了,冷哼一聲,和楚識夏擦肩而過。
老鴇直呼作孽,吩咐“婉兒”好好招待楚識夏,連忙趕著去安撫鄧勉去了。
楚識夏也不在意,抬手拉起地上的少女。
“多謝大小姐。”少女輕聲道。
“不必謝我。”楚識夏指節擦過她臉上的紅腫,“我們那日在芳滿庭打架,也是你在雅間裡吹笛吧?”
“是。”
“你笛子吹得很好,讓我想起雲中的雪……你叫什麼名字?”
“婉兒。”
“我是說,真名。”楚識夏道。
少女抬起眼睫,像是要把楚識夏鄭重的神色盡歸眼底。這是楚識夏第一次看清她的眼,並不清澈也並不亮,像是醞釀著一場暴風雪的天穹。
良久,她道:“江喬。”
“喬,高而曲也。”
楚識夏愣住了,這可是不算是個好名字。
沉舟的耳朵卻捕捉到了一絲細微的聲響,是鞋履碾過磚瓦的聲音。這麼細小的聲響,落在沉舟的耳中卻被無限地放大了,像是那兩人踩著他的耳膜走過。
他打斷楚識夏的斟酌,比劃道,“鄧勉可以死嗎?”
楚識夏不明所以,“現在最好不要,我還在禁足卻突然出現在這裡,如果他又恰好死了的話……”
這嫌疑一旦沾上,便再也甩不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