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如蟬回身一劍,沒有刺向林峰,但那一劍卻好似刺入了林峰的心臟。林峰死命得掙扎著,一時間,他仰頭怒嚎,此時他的眼前彷彿失去了一切色彩,就連天上的太陽都變成了黑色。
然而無論他如何掙扎,如何哀嚎,卻終究無法掙脫顏如蟬鐵鉗般的手,他只能眼睜睜看著姑姑帶著關切和溺愛的目光,隨著鮮血侵潤的後霓裳緩緩跌落在地。
驕陽下,那劍上的血珠泛著尼彩打著轉兒地往下滴落。劍是星隕劍,拿劍的人卻非星隕人,或許曾經是,但那又怎樣?如今的他殺了人,殺了林峰此世最依戀的人。
嫁衣倒下了,絕美的容顏上卻看不到任何痛苦的表情,她一如既往地那麼美,手中的紅塵劍和眼中的神采在逐漸鬆弛。
而在她身旁,一個異象逐漸出現,那是一個染坊,染坊中有許多五顏六色的布料。這是她的劍域,她在用最後的餘力試圖救下林峰。
嫁衣緩緩地閉上眼,她知道也許她就要死了,修行千載,容顏不改,也不過是一場痴痴的夢。生亦何歡?死亦何苦?她穿著這一身嫁衣,卻終究沒等來那個要娶她的人!
當千年的等待成空,本已有棄世之意的她卻在此時遇到了林峰,她悽然一笑。
回憶恍若昨日,那是一個邋遢不修邊幅地老頭兒,帶著一個約莫只有八九歲的小男孩兒到她身邊的場景。
小男孩兒如是說道:“仙子姐姐你好美!你是九天之上來的仙女嗎?”
一向不苟言笑的她不知為何,那一刻卻笑了,那笑容是如此美麗,她已經記不得自己多久沒笑了,也許是十年,亦或是百年,總之過去了太久的歲月。
緊接著那小男孩兒又說道:“仙子姐姐你叫什麼名字啊?我叫林峰,月照花林的林,青鸞峰上的峰。”
她反覆叨唸著“林峰”二字。
“林峰!...”
“青峰!”
彼時的她不禁再一次想起那一個白衣劍客,那個教她學劍,教她烤山薯,教她明辨世間善惡,那個讓她披上鳳冠霞帔等待千年的人。
她不經意間的一瞥,宛如驚鴻,那雙劍眉,和他卻是一模一樣。
於是乎,她答應了邋遢老者的請求,她也成了林峰口中的姑姑。
十年朝夕相處,十年中卻是不知寄託了多少殘念。不是一個人,卻又是一個人!她看著他一天天得長大成人,看著他不惜自殘身體亦要修行的倔強模樣。
當她問為何要修煉時,那個不斷在長大的小男孩兒告訴她:“峰兒要成為大劍仙!成為比師傅還要厲害的大劍仙!”
小男孩兒睜著那雙明亮的眼睛認真的說道:“因為...因為我要保護天底下最好的姑姑!絕對不讓任何人欺負姑姑,還有去打那個辜負姑姑的大壞蛋..還要....咳咳...”
那是小孩兒不顧自身傷勢悄悄修煉後被抓到的場景,她依稀記得那臉色蒼白的小男孩兒嘴角流淌著鮮血,卻信誓旦旦的場景。
誠然她的意識漸漸模糊,但是她卻依然不停地釋放著自己的劍域,她試圖阻擋那老怪物片刻,她可以死,但是那個天真可愛的小男孩兒卻不能。
也許是她執念深刻的原因,染坊越來越大,越來越清晰,就連顏如蟬的動作都有些停滯。紅塵劍,好似感受到主人的強烈執念,居然臨空而起化作一道紅芒向顏如蟬的後背刺去。
然而那怪物般的老者卻再一次輕描淡寫的襠下了,紅塵劍背一拂袖扇飛在地,與此同時她最後的意識卻陷入了更深層次的沉睡,她的血好似都要流乾了,染紅了一大片草地。
顏如蟬對她卻不作理會,他現在最感興趣的還是林峰這具軀殼,顏如蟬露出了滿意的笑容。只是他的笑容卻瞬間停滯。
但就在紅塵劍倒地不久後,他卻輕噫一聲,原本被他強行拿捏在手的星隕劍,卻突然猛烈的顫動了起來,星隕劍發出了一道道強烈劍鳴之聲,那是林峰的召喚。
但卻又不僅僅是林峰的召喚,恍惚之間,星隕劍瞬間變成了一個白色身影,遠處的星隕門長老們見此,露出了形態各異的表情。
破軍毫不客氣地來一句:“老棒子,到底死透徹沒?”但是怒罵歸怒罵,重傷地他此時臉色卻露出如釋重負地表情。
顏如蟬卻震驚不已地看著那白色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