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晝區域。
這是狴風王界夜幕區域之外的另一半,常年無夜,永遠是白天。
因為太陽一分為二的原因,這裡被火焰炙烤,有半數的地界是地火池,飛騰的火焰衝出地面數十丈高,彷彿噴火的長龍,欲將所有生活在這片地域上的人吞噬。
地表溢位的岩漿若九曲冥河,蜿蜒曲折,橫貫四面八方,將永晝區域切割為成千上萬的小洲。
一座數百立方的地火池中,十多人被法寶金鍊穿透了鎖骨,懸空吊在地火上炙烤著。若是燕痕在此,定然會認出他們中的不少人,如朱辰、黃姝,還有寒衣堂的幾人。
玉府和寒衣堂的兩支隊伍剛剛降臨到狴風王界,便是遭到了七八支妖族隊伍的追殺。
陶唐、姚凝香兩個真傳弟子和寒衣堂的少主還好,他們各有手段,帶進來的奇珍異寶、法器等也多,足可以保命。不過三人的極限就是救下一兩人而已,再多的話恐怕也得被敵人活捉。
朱辰等人平日裡修煉荒疏懶散,使用的符籙、法術等在林州還能打敗個二三流勢力的真傳弟子,對上在聖地中也能排在前列的火蓮妖谷的妖族隊長就跟紙糊的一般,一個照面就被人打成了重傷。
寒衣堂的人則是因為架不住妖多,寡不敵眾,他們就來了八人,結果被二三十隻妖圍攻,被揍得骨斷筋折,非常悽慘,甚至還有幾人因為反抗太過激烈,直接被妖獸們分食了。
陶唐、姚凝香等人漫無目的地走著,精神恍恍惚惚,真的有點被打傻了的趨勢。
他們兩人暗暗估計了一番,大概一人能對付半支妖怪的隊伍,再多就有生命危險了。
妖怪們對他們展開了地毯式搜尋,他們也時刻戒備著,準備打麻雀戰消耗妖怪的有生力量。
只是並非那麼容易罷了。
……
燕痕帶著楊小希穿過開天一線,熱烘烘的氣息撲面而來,讓他們有些無所適從。
很快,楊小希便香汗淋漓,衣裙貼在面板上,黏黏糊糊,難受得要死。她很想讓燕痕放下她,又因為羞澀開不了口,只能緊咬著紅唇,默默忍受著。
兩人身體散發的溫熱傳遞到一起,燕痕也是感覺有些彆扭,將她放下來,“我們還是牽著手趕路吧!”
楊小希面紅耳赤,輕嗯了一聲,想了想,拿出一根布條拴在兩人手臂上。
“……”燕痕無語地撇了撇嘴,這樣如果遇到危險,他還是得抱著她作戰。不過也都無所謂了,自從來到狴風王界,一直都是這麼過來的,讓人不知道的還以為楊小希是他姐呢!
“燕大哥,我們怎麼找林州各教派的隊伍?”楊小希疑惑不解地問道。
若無意外,這永晝區域的面積不會比夜幕區域小多少,如此廣闊的範圍,依靠兩人之力根本不可能搜尋完。
“借力!”燕痕莞爾一笑。
“借力?”楊小希怔了下,歪著腦袋更加不解。
“妖族隊伍比我們多,我們尚未碰到的還有十二支,在永晝區域隨便抓兩支妖族隊伍,再放跑一兩隻妖,自然而然就可以找到火蓮妖谷的大部隊。”燕痕打了個哈欠,望向遠處,“林州來的隊伍定然也會注意妖族的隊伍,甚至不少人已經成為了妖族的俘虜。我們與妖族大部隊匯合,就差不多找到林州的隊伍了。”
“可是……這樣豈不是會很危險?”楊小希猶豫道。
“沒事,你怎麼進來的,我怎麼把你帶出去便是。哈哈,你只要乖一點,認真聽話就好。”燕痕不在意道。
楊小希認真點了點頭,她雖然自帶天然萌,其實腦袋還是很靈光的,至少能拎得清輕重緩急,不會亂來。
“走吧!等我抓住幾個妖怪給你當陪練,你這實力想入玉府還差得遠呢!”燕痕不自覺地握住她的小手,嘆了口氣。
楊小希櫻桃小嘴一扁,也沒有掙扎,任由燕痕牽著。只是這樣一來,反倒像她主動握著燕痕的手一樣。
她也知道他並無他意,不過是多年來受過“三綱五常”思想的摧殘,多多少少還是對異性有些抗拒。
此刻,她心臟跳的厲害,臉頰上也是隱隱染上兩片紅暈,彷彿含苞待放的桃花,沁滿粉嫩和柔光。
燕痕回頭瞥了她一眼,呵呵笑了起來,“你長這麼漂亮,說不定還能吸引妖怪注意力呢!”
“燕大哥,你就別消遣我了。”楊小希美眸迷離,愈加難為情,羞澀的皎容一直紅到脖子根。
燕痕抿了抿嘴,旋即不再多說,速度慢下來後,他便順帶運轉燕靈巢,邊走邊修行。在這種靈氣並非多濃郁的地方凝結靈巢很不容易,不過他也不在意,反正靈石多的是,不差一兩個靈巢。
兩人行了三日,大概走了兩百多里路,終於碰上了一支妖怪隊伍。於是,在燕痕送了他們一頓狼牙棒加板磚的組合套餐後,這一隊妖怪也都乖乖做了他的小弟。
“鏨鱷,你加快點速度找到火蓮少主,我有重要事情與他商量。”燕痕躺在一隻缺了滿口利牙的巨大龍鱷身上,昏昏欲睡道。
“大哥,我這馱著倆人呢!”鏨鱷臉上苦兮兮的,嘴裡還在淌血,模樣狼狽不堪。
“儘快就行!相比於你們這些小妖,火蓮少主的選擇才是最重要的。若他不願冒險,我們九州很快就會再次被魔族佔領了。”燕痕信誓旦旦,半眯著雙眼,翹著二郎腿,一副慵懶的模樣,像是在說與自己無關的事。
“大哥何出此言?”鏨鱷腳下一躍,從地面騰起,飛過一道十多丈遠的岩漿河流,跳上另一塊陸地。
燕痕輕輕一嘆,默不作聲。如他們這樣的小輩,還沒有那麼大的影響力。林州勢弱,連在九州說話的資格都沒有。
這便是現實。
火燒雲如同要燒塌天空般,一片連著一片,徜徉在浩瀚天際。
少時,天上下起了火雨,灼熱的濛濛雨點滴落下來,彷彿要澆溼和融化少年心頭的沉重。
楊小希為燕痕撐起一把雨傘,安靜地坐在他的身邊,觀賞著那漫天飛舞的紅酥油。此行前路,不知是喜是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