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潛加入了何平飯店。
他所要執行的第一個任務,便是幫助小二拿回被鬣狗藏起來的首飾盒。
錢香玉已經開始著手收集情報,期間需要一點時間。
兩週以後,中秋節到來。
榕城的九月是最炎熱的時節,中秋節這晚,萬家燈火,闔家團圓,但李潛今晚卻沒能留在家裡陪著小安然度過他在梁家的第一個中秋節。
在榕城城北,有一座陵園,裡面立著的墓碑上,全都刻著一位位為了榕城的和平安定而失去性命的英雄之名。
俗話說每逢佳節倍思親,在這種節日裡,墓園裡也少不了一些惆悵傷情的人。
有父母來探望在救火行動中犧牲的消防員兒子,有妻子來祭奠緝du行動中犧牲的警察丈夫,有戰友來找好哥們兒喝兩杯酒、抽幾隻煙,對著那冷冰冰的墓碑,自言自語著他們最近遇到的有趣的事兒。
這裡李潛已經來過三次了,每年的中秋節。
“飛宇,來,抽支菸。”
浦下派出所副所長賀泰平叼了兩支菸在嘴裡,一起點燃,猛吸一口以後,留下了一根,另一根放在了面前的墓碑前。
墓碑上,是一張黑白照片,照片裡的人十分年輕,看起來似乎剛從警校畢業不久。
這名警察名為鮑飛宇,是賀泰平的徒弟,五年前李潛就是在他們倆的幫助之下獲救的。
對李潛而言,賀泰平像一個叔叔,而年輕的鮑飛宇就像是自己的哥哥。
三年前,鮑飛宇從派出所下班以後,在搭乘公交車回家的路上,發現了一名正在行竊的小偷,他當場出手,抓捕小偷,沒想到小偷掏出了一把匕首,刺進了鮑飛宇年輕的心臟。
“最近給純子她媽匯了點錢,所以也抽不著什麼好煙了,你別嫌棄。”
賀泰平和李潛,一左一右地坐在墓碑旁。
墓碑前的香菸緩緩燃燒著,悶熱的風輕輕地吹動著菊花花瓣。
“這個月所裡抓了二十一個扒手,大多都是慣犯了,倒是有一個新面孔,不過那小子才十一歲……十一歲啊!我親手抓住那小子的時候,那小子的模樣,就好像一隻炸了毛的野貓……”
因為鮑飛宇犧牲,賀泰平十分自責,所以他之後的生涯裡,大多以反扒為工作重點。
“賀叔,你……”李潛低聲問道,“你恨小偷嗎?”
賀泰平吸了一口煙,笑道:“說不恨是不可能的,尤其是咱們還坐在飛宇的墓前,不過……其實我更恨的,是把人逼成小偷的原因,親情的缺失、家庭的破碎、童年的陰影……我其實也明白,要是可以的話,誰願意去做小偷,可既然違法了,就必須接受法律的制裁。”
“就像剛才提起的那個十一歲的小孩,他六歲的時候就成了孤兒,流浪街頭,被一群混混收養,就養在尤溪洲大橋的橋洞底下,為了生計,他才去偷竊……可笑的是,我每天上班,還要經過那座大橋,現在想起來,彷彿每一次開車碾過大橋,都好像是一次視而不見,心裡愧疚得很。”
墓碑前的蠟燭滅了,李潛順手又給點上。
賀泰平看了一眼時間,便起身拍了拍褲角,對李潛說道:
“時候不早了,回去吧,你梁叔叔和丁阿姨還等著你過中秋呢。”
二人與鮑飛宇打了招呼,便下到停車場,是賀泰平接李潛過來的,自然也要把他送回去。
李潛剛剛坐上車,便收到了秦律己發來的簡訊:來飯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