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接上文,上回書說道,李天心在經歷了流言蜚語,與糾結選擇之後,依然留在了千山派。大概是她的師父良心發現,讓她住進了逍遙殿。說來也是好笑,有些東西一旦錯過對的時間,再給你,你也不想要了。於是便引出瞭如若無心,何必掛念,既然無意,何必施捨!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的過著,天心在逍遙殿的生活並沒有什麼改變。李天心依舊在天矇矇亮的時候離開逍遙殿,因為她既不想看見公羊羽書與碧瑤的日常秀師徒,又不想聽碧瑤向自己炫耀公羊羽書對她有多麼多麼好,多麼多麼照顧。那些畫面,那些話都是她心中的一根刺,所以為了避免讓自己因嫉妒而變得醜陋,她只有儘可能的避開他們。她承認自己小氣,躲便成了遮擋她骯髒的自尊心的唯一辦法。
這天李天心一如往常的早起,在她準備離開逍遙殿的時候,卻在廊子上遇見了公羊羽書。他似乎是在那裡坐了很久,這個時候他應該不會出現猜對的,難道他在等自己?但是那又與她何干?
“師父早。”天心恭敬的行了禮,她並不太想和他多說什麼,只想草草了事,離開逍遙殿。
“徒兒每天起這麼早就離開,晚黑才回來,都不覺得倦的嗎?”公羊羽書向天心招了招手,示意她坐過來。
“不會...”天心沒想到公羊羽書對自己的作息時間,如此的瞭若指掌,看來今天他專程在這裡等她,肯定是有事要和她交代了,以經驗來看,基本不會有什麼好什麼。“師父可是有什麼事要和弟子說?”
“今天不要出去了,一會兒去後山的花谷,陪你師妹切磋。”
“你說什麼?”天心複雜的看著公羊羽書,自從她搬進這逍遙殿,就沒去過後山的花谷。那裡是公羊羽書傳授碧瑤密宗心法的地方,也是她不能涉及的禁地。想不到這次有機會去看看那裡的廬山真面目,又是沾了小師妹的光,不過可惜的是這個光她並不想領。“弟子學藝不精,怕不是師妹的對手,還請師父見諒。”
“怎麼?為師的命令你也不聽?還是說你輸不起?”公羊羽書看著一臉不情願的天心。
“...弟子遵命。”天心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表情,她再次向公羊羽書行了行禮。默默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間,看著窗戶外的樹枝,天漸漸亮了起來。
李天心就那麼發著呆,臉上沒什麼表情,直到碧瑤來敲門。“師姐,師父讓我來叫你到後山花谷比試,師姐你可不要收下留情哦!”
天心回過神推門走了出去,她看見碧瑤一臉興奮。也是,換做是她,應該也很期待檢驗自己的學習成果吧。兩人一前一後的來到了花谷。碧瑤歡快的跑到公羊羽書的跟前,而公羊羽書則寵溺的摸了摸她頭。“師父,我們來啦。”
“拜見師父。”天心恭敬的行禮後站在了離他們比較遠的地方。這裡的景色宜人,漫山遍野的紫色小花將山谷染成淡雅的紫色,輕風拂過,一片花海。
“瑤兒,今天你與你師姐切磋,用心體會一下法術在實戰中的路數。”公羊羽書跟碧瑤交代完轉頭看向天心。“你來協助你師妹,記住點到為止。”
天心沒有說話,只是點了個頭。接著兩人擺開陣勢,隨著公羊羽書的一聲開始,兩人都展開了攻勢。雖然一開始碧瑤的高等仙術很佔便宜,但是由於她缺乏實戰經驗。天心很快熟悉了她的套路,轉被動為主動,慢慢佔據上風。碧瑤見自己居於劣勢不由得有些急躁,畢竟相對於天心,她才是密宗真正的仙法傳人。如今卻打不過一個半吊子,這讓她如何面對公羊羽書。情急之下她的招式有些散亂,靈氣橫衝直撞,有些個招式硬生生的打在了天心的身上。
天心見碧瑤如此亂來,便趁她慌亂之際,抓住了一個空擋,向碧瑤打出一掌,現在她只想快快結束這場鬧劇。眼見那一掌就要落在碧瑤的身上,卻被公羊羽書抓住了手腕。天心看著擋在碧瑤面前的公羊羽書,下意識的抽回了手,站在了一邊。
“師父,為什麼瑤兒會輸的...人家明明用的是密宗的仙法,怎麼會打不過師姐?”碧瑤一臉委屈的拉著公羊羽書的袖子。
“瑤兒不必沮喪,你的實戰經驗相對匱乏,招式之間銜接的空隙太大。不過以後多勤加練習,假以時日打敗你師姐也不是問題。”公羊羽書靠在一邊的椅子上,頭頭是道的幫碧瑤分析著剛才的比試中的利與弊。
一旁的天心在心裡苦笑,這樣的師徒場面,她在別的宗派也見過。真心讓她好生羨慕,每次她去別的宗門切磋後,他們的師父都會幫本宗的弟子處理傷口,分析剛才切磋時存在的問題。無論她贏或輸,又有誰在乎呢?她永遠是孤臨臨的看著,或者帶著傷離開。
公羊羽書並沒有忽視一直安靜站在一邊的李天心,他當然知道,在剛才的切磋中她受了傷。他本以為以天心的個性會直接跟他抱怨的,可是她卻什麼也沒有說。自從那件事情後,她開始變得讓他有些陌生了。“你...”
“師父!你答應瑤兒今天要去山下看皮影戲的,咱們什麼時候去?”碧瑤拉著公羊羽書的衣袖親暱的道。
“早飯過後咱們就去,天...”天心的沉默讓公羊羽書覺得很難受,他不禁主動開口詢問。
“如果沒有別的事,弟子就告退了。”天心打斷了公羊羽書的話,她低著頭看不出喜怒。
“...你退下吧。”公羊羽書也不勉強,淡淡的說了一句。
天心轉身快步離開了花谷,此刻她只想快點逃離這個地方,她明白這裡從來不是她的安身之處。一路上她的眼淚還是不爭氣的掉了下來,李天心不記得這是她第幾次為了這個狠心的男人哭。她不禁在心裡罵自己,事實都擺在眼前了,明知道是這樣,她有什麼可矯情的?又有什麼可哭的?她明明早就該死心的,怎麼就是放不下呢!
公羊羽書望著天心踉蹌離去的身影,好看的眉皺了起來。那個大大咧咧,不拘小節的女子正在被他一點點抹殺,總有一天會一絲不剩。
李天心不知不覺來到了登雲峰的登雲石旁,她坐在那裡淚流不止。以前的她從來不曾如此脆弱,似乎自從認識了公羊羽書,她就變得如此矯情,如此哭哭啼啼。
“我不在乎...我不在乎...我真的不在乎...”天心捂住自己的臉,一遍一遍的催眠自己。“我根本不在乎...就像你也不在乎我一樣...”
晚上天心也沒有回逍遙殿,而是就靜靜地坐在這裡仰首看著欲圓的明月。夜風微涼,它輕輕的吹動著天心的髮梢。也許是中秋將至,她有些想家了,所謂月是故鄉明,不知那裡的月光是否也如此的清冷孤寂。
此刻她胳膊上的傷還隱隱作痛,原來白嫩的地方已是一片青黑。這也不是她第一次受傷了,記得有一次她和別的宗門弟子切磋,折了一根肋骨。她怕小師叔擔心,所以自己偷偷下山找了大夫。不知從什麼時候,受傷已經變成了她的一種習慣。
藏身在不遠處的公羊羽書,他望著獨自坐在月光下的天心,心中五味雜陳。這樣的月光讓他似曾相識,只是月光下的人不再有著曾經的快樂。他本來是不打算去在意她的,可是那個背影始終讓他放心不下。所以他一從山下回來就立刻去藥閣那裡找一凡,可是一凡卻說她今天並沒有來過。於是他找遍了千山,最後在這裡看見了獨自舔舐傷口的她。
公羊羽書自己清楚,眼前的這個女子已經不再向他敞開心扉,她與他之間變得越來越疏離了。雖然這是他希望的,可是他心裡卻有著說不出的苦澀。天心就在這裡一直坐到天亮,而公羊羽書就在不遠處偷偷的陪著她。明明彼此喜歡的兩個人,卻如此的折磨彼此。
一夜過去,天色微亮,林間鳥鳴聲此起彼伏。東方泛紅,新的一天開始了。天心望著漸漸升起的紅日喃喃自語了幾句,便慢慢悠悠的離開了登雲峰,她來到藥閣熟門熟路的到二樓的藥架上拿了些跌打損傷的藥,之後就坐在一旁的榻上給自己抹藥。有的時候她還是很慶幸,自己跟一凡小師叔學了些藥宗的本事,替她省了不少銀子。
“嘶...這死丫頭下手真是沒輕重...嘶....”天心齜牙咧嘴抱怨道。“看來以後比試不如放水認輸來的輕巧,既然她想贏,就讓她贏吧。”
上完藥的天心躺在榻上,看著之前葉一凡借她的醫書,興許是昨天一夜未眠的原因。她只覺得一股濃濃的睏意襲來,然後便沉沉的睡去。
夢裡她一個人不停地的在樹林裡奔跑著,怎麼也找不到離開林子的路。那種無力感讓她痛哭流涕,是的,只有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