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豐陽聽到福滿堂的話後,語氣緩和地問道:“福掌櫃,您能跟我們說說您女兒的事嗎?”
福滿堂緩了一陣子說道:“那是去年的事了,有一天,來了一位南方人,說要與我們合作談一筆生意,我便邀請他到了這間屋子,偏巧芸兒,也就是我的女兒,在我房間裡給我沏茶,與那南方人見了個正著,我沒太在意,打發走芸兒後,得知那人竟是要與我合作鴉片的買賣,雖然我們恆發商行的生意不紅不火,但還是有那麼一些利頭的,鴉片的買賣雖然賺錢,但這種害人的買賣無論如何我是不會做的,便一口否決了他,那人得知我的態度後很是惱火,還揚言說要與黃家,也就是榮發商行聯合起來把我的生意吞掉。我也只當是他的氣話並未理會,再加上那人走後的很長一段時間,我們商行的買賣並沒受到影響,這件事我也就漸漸的忘記了。
一直到去年的十月初四,我收到一封來信,信中又提到了要與我合作鴉片的生意,還說要來登門拜訪,但是信中並未署名,我當場就把信撕得粉碎,第二天,那位南方人又來了,還帶著一位日本人,我們談了沒幾句,他們就被我罵走了,臨走時那日本人說想要回昨天送到我這的那封信,但那封信已經被我撕了,如何還給他,只好實話告訴了他,那日本人也沒說什麼,轉身與那南方人離開了。
又過了幾天,管家一大早來商行找芸兒,說芸兒已經四天沒回家了,我那些日子忙著生意,一直沒回家,管家只當是芸兒在商行裡陪著我,我也是在管家來了之後才知道芸兒失蹤了,緊接著我的一個手下神情慌張的找我去倉庫看看,我心道不好,慌忙趕到倉庫,沒想到...哎!沒想到我的女兒被吊在那兒,死去多時了。”
福滿堂講到這裡再也忍不住,哭了起來,張豐陽起身倒了一杯水遞過去後說道:“福掌櫃,對於您女兒的遭遇我們感到很不幸,您知道您女兒是什麼時候被害的嗎?”
福滿堂喝了一口水又緩了一陣子後才答道:“具體哪天我也說不清,只知道我們發現芸兒的日子是十月二十四,哎!”福掌櫃說到這似乎又回想起了當時的場景,開始渾身發抖,臉色也漸漸變得慘白。
張豐陽不忍再繼續打探細節,便轉移話題問道:“那倉庫又是如何空了呢?”
福滿堂又喝了一口水,說道:“處理完芸兒的後事之後,很多人都勸我把貨物挪出去,說倉庫裡既然死了人,晦氣得很,我啟初還不聽勸,直到後來聽說倉庫裡面深更半夜的時候有人在哭在喊,嚇人的很,我只好重新租了一個地方,把貨物都轉移過去,至於那件倉庫也就一直空著了。”
周鵬飛問道:“從那之後倉庫就一直沒有人進去過嗎?”
福滿堂答道:“是呀,一直沒有人,哦!對了!金爺倒是派人來找過我說要租倉庫,想先去看一看,我不想再去傷心的地方,索性把鑰匙遞給了他,讓他自己帶人去看,可沒過多長時間鑰匙就還回來了,怎麼?你們是又發現什麼線索了嗎?”
“哦,我們也是剛接手這個案子,您還記得那個南方人和日本人的長相嗎?”張豐陽問道。
“額...那個日本人我也是在他臨走的時候要那封信的時候我從口音上聽出來的,他一直帶著一頂黑色的帽子,衣服也是把領子立起來,我並沒看清長相,至於那個南方人嘛,他身材不高,眼睛也不大,顴骨卻很突出,如果再看到,我肯定能想起來是他!”福滿堂回憶道。
周鵬飛接著問道:“福掌櫃,您怎麼認定這兩個人就與您女兒的被害有關呢?”
福掌櫃忽然想起一件事,說道:“哦!這我卻是忘了說。”他說完從懷中掏出一張紙遞給張豐陽,說道:“這是在我發現芸兒被害之後,在她身上發現的。”
張豐陽接過紙看去,原來是一封信,讀道:“福掌櫃,中國乃是禮儀之邦,我們出於禮貌先致信於您,而福掌櫃卻毫無禮數,出言相辱不說,竟將我等對您的敬意撕毀,所以我們也禮尚往來,希望這份禮物您能喜歡!”
張豐陽讀完後將信遞了回去,福滿堂接過來重新疊好收回到懷裡,說道:“同樣沒有署名,但這封信的字跡與我撕毀的那封是出自一人之手,所以我斷定芸兒的死肯定與他們二人有關!”
張豐陽點了點頭後與周鵬飛對了個眼神,說道:“福掌櫃,事情我們就先了解到這,您請節哀,日後若有發現,我們會再來叨擾您,說不準什麼時候我們還會再來問您一些細節,我們就先行告辭了!”說完便與周鵬飛走出恆發商行,前往警隊邊上的麵館與王亮和初曉強匯合。
在路上,周鵬飛好奇地問道:“豐陽,你和福掌櫃說了什麼?他就這麼乖乖的配合了?”
張豐陽說道:“也沒什麼,我只是覺得如果直接問他恆發倉庫的事情可能會遭到抵制,於是我就想隨便安個案子在上面,便告訴福掌櫃說我們在查一樁命案,誰曾想歪打正著,恆發倉庫裡果然死了人,還是福掌櫃的千金,也真是巧了。”
“是這樣啊!這樁案子當時很轟動,恆發倉庫附近的百姓也一直吵吵說那裡鬧鬼,趙隊長得到訊息後帶著我們一起去的,劉成驗的屍,當時福小姐的屍體上全是血,衣服也被撕爛了,顯然是被人糟蹋之後再加殺害的,慘得很!”周鵬飛回憶道。
“那死因是什麼?”張豐陽問道。
“哦!是被人勒死的,脖子都斷了。”周鵬飛答道。
“脖子斷了?”張豐陽一邊走一邊想著,忽然像發現什麼一樣問道:“會不會是...?”他問了一半卻又停了下來,周鵬飛被張豐陽的半句話也說愣了,問道:“會不會是什麼?”
張豐陽這時正皺著眉頭想著,聽到周鵬飛的問話,忙恢復正常說道:“哦!沒什麼,咱們先去和亮子哥他們匯合吧。”
當他們走進麵館時,發現王亮和初曉強已經在麵館裡坐好了,初曉強面前一個空碗,顯然是剛剛吃過,王亮還依依不捨地“吸溜吸溜”喝著麵湯,看到周鵬飛和張豐陽走了進來,趕忙放下碗問道:“怎麼樣?有什麼發現?”
周鵬飛點了兩碗肉面,回答道:“確實發現了點東西,你們呢?先說說。”
王亮重新端起了碗對著初曉強點了一下頭,又喝了起來,初曉強開口說道:“我和亮子哥沒費什麼事就找到了那個西餐店,叫萬德福飯店,裡面賣的都是洋人吃的東西,連看門的都是洋人,我們本來想進去看看,結果這洋人的規矩太多,人家服務生說這飯店不穿正裝不讓進,我們也只好走了。”
王亮這時放下湯碗說道:“就是,他孃的,這洋人規矩是多,可人家有錢啊,這也就算了,就那把門的看我倆的眼神都帶著瞧不起,真是狗眼看人低。”說完又端起碗喝了起來。
張豐陽看王亮喝完就說,說完又接著喝,追問道:“這就沒了?”
初曉強說道:“當然沒有,我們是進不去,不代表打聽不到東西啊!後來我和亮子哥在附近打聽了一番,才得知這飯店不是洋人開的,是金爺開的。”
“又是金爺!這金爺是誰啊?”張豐陽問道。
王亮剛喝光碗裡的湯,聽到張豐陽問的話,差點沒把湯從嘴裡吐出來,費了好大力氣嚥下去後,喘了一口氣說道:“金爺是誰你都不知道?也難怪,你來奉天時間太短,我跟你說啊,這金爺啊,奉天城裡沒幾個人見過,但全知道有這麼一號人,這位爺家財萬貫,據說和英國人關係處的不錯,連大帥有時候都得給他點面子,是個黑白通吃的人物。”
“這樣啊!那這個金爺最近在咱們這出場次數有點頻繁啊!”張豐陽說道。
“喲,這話怎麼說的?你們那邊也發現和金爺有關的事情了?”王亮問。
張豐陽說道:“嗯,沒錯,金爺曾經派人到恆發商行找過福掌櫃,提出要租恆發倉庫,福掌櫃索性就把鑰匙給了金爺的人,讓他們自行去檢視倉庫,但後來他們把鑰匙又還了回去。”
王亮說道:“哦?難道說這些事和金爺都有關係?不對呀!福掌櫃為什麼這麼放心把自家倉庫的鑰匙給別人啊?哎喲!該不會是因為她女兒死在那的緣故吧?”
張豐陽想了想說道:“亮子哥說的沒錯,福掌櫃確實是因為這個,所以才把倉庫清空,而他怕勾起傷心事,再也不想靠近倉庫半步。幾位,事情瞭解了這麼多,都有什麼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