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亮說道:“七爺,您這就太見外了,那我就不客氣啦!”
張豐陽在屋外耳中聽得清楚,心裡卻亂如麻團,其實他一直覺得自己身邊有人走漏訊息,如今看來竟是王亮,轉念一想又不對,是王亮的話為什麼又要殺掉屁三兒呢?難道屁三兒沒死?又或者有其他的隱情?一時間張豐陽開始自亂陣腳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胡思亂想之際,忽聽得屋內七爺嚴肅地問道:“王兄弟?你這是幹什麼?”張豐陽原本以為是王亮提了貨要走,沒想到七爺問了這麼一句,再顧不上躲藏,探起頭來順著窗縫望去,果見得王亮站在屋內,一支手裡拿著一根炸藥,正擎在一個開著的大木箱子上面,另一隻手則拿著***槍正對著兩人,狠聲說道:“幹什麼?你們這幫人每一個好貨,害了那麼多人妻離子散不說,又搭了那麼多條人命,今兒我亮爺就要為民除害,識相的就束手就擒,不識相的就別怪我槍裡的子彈不長眼睛!”
張豐陽在看屋內其他兩人,一個穿著長褲短褂,正是那個送貨的人,另一個一襲長衫定是七爺無疑,只可惜那二人正背對著自己,無法看清模樣。
再看那七爺說道:“王兄弟,你這是何苦呢?我都已經說了,這些貨你隨便拿,非要用傢伙指著我幹什麼?”
王亮罵道:“少他媽廢話,你們還真當老子是倒爺了?今兒告訴你,老子不為別的,就是來給屁三兒報仇的,順便給咱們這奉天城除掉一大禍害!”
王亮一邊說著的同時,七爺在背後用手已經悄悄和身旁那送貨的人對起了暗號,張豐陽在窗外看得一清二楚,可這手勢是什麼意思卻不明瞭,但他知道肯定不是好事,正要出言提醒的時候,王亮的話也剛說完,只見七爺和那送貨的人同時往兩側分開,七爺往東邊的房門跑去,那送貨的則向另一側矮身斜刺著朝著王亮衝去!
王亮畢竟一個人一把槍,那二人如此一分散也弄得自己一分神,一時間手中的槍竟不知該瞄著誰打去,也就是這一分神的時間,只覺得手腕一疼,手上一輕,那把槍竟神不知鬼不覺的被那送貨的人奪了過去!那人槍一到手立刻往後退去,槍口對著王亮說道:“小子,你真不知好歹,我們七爺如此抬舉你,你竟然給臉不要臉!”七爺其實只是想分散王亮的注意力,並未跑出屋去,此時見槍已經被奪了過來,立刻重新站住身形陰險地說道:“王兄弟,幹我們這行的你也懂,若是被人認出來也只能滅口了,不過你若肯給我們磕上幾個頭,我到可以給你來個痛快的!”
“哈哈哈哈!”王亮一陣狂笑說道:“你們這幫渣子,老子今兒來了就沒想走!來呀!”說完他把上衣拉開,露出內裡捆在腰上的一圈炸藥!
七爺看到此景,背在身後的兩之後立刻握起了拳頭,顯然被嚇的不輕,嘴上卻氣定神閒地說道:“算了吧,兄弟,你一個人弄這麼點東西想嚇唬誰?不過你這膽量,我齊某倒是佩服得很,你若有能耐就把那炸藥拉了!”
王亮卻笑了笑說道:“你以為我真傻?難道我真的就一個人來的嗎?”緊接著朝著屋外的窗戶喊道:“快動手!等什麼吶?”
屋外張豐陽哪還細想王亮這句話到底是真是假,伸手摸起地上一塊石頭起身推開窗戶就朝著裡面砸去!
王亮這一句話剛說完時瞬間讓七爺和那送貨的人心裡咯噔一下,再聽的身後有響動,忙回頭往窗外望去,果見得有人!那送貨的立刻轉身朝著窗外的張豐陽抬手就是兩槍!
張豐陽知道已經暴露,丟完石頭便往窗戶旁邊閃身,堪堪躲過兩槍,屋內王亮趁著這一機會,拉開手中炸藥的引信,往那木箱子一扔,快步朝著房門跑去,那送貨人見自己兩槍沒打中人,緊接著就要轉回身來去對付王亮,誰知王亮已經跑到門口,偏偏被七爺擋在了中間,這第三槍無論如何也打不出去,下一瞬間王亮已經衝出了屋門來到中間的門廳當中!
其實這間房屋確實是忠奉堂的一個臨時存貨點,為了不引人注目,一直安排兩個人輪班看守,此時的屋中除了七爺和那送貨人之外,忠奉堂這邊也只剩下那看門的人了,那人聽得屋內有槍聲立刻往屋裡跑來,正巧與從屋內跑出來的王亮撞了個滿懷,那看門的人身形高大,頭腦卻有些憨,不明所以的看著王亮,心道這人不是來拿貨的麼?怎麼還打起來了?就這麼一個猶豫的時間,忽聽得房間北窗戶被撞開,有人喊道:
“蹲下!”
那看門的還沒反應過來是什麼意思的時候,只覺得額頭一疼,瞬間昏了過去!原來是張豐陽在房屋外看得真切,眼看著那看門的大漢跑進屋裡和王亮撞在了一起,立刻喊了一聲:“蹲下!”抬手又是一塊石頭扔了過去!
王亮平常嘻嘻哈哈,看起來笨了些,可這要命的關頭卻格外的清醒,耳聽得張豐陽的喊聲,立刻兩腿一矮,只覺得有一個硬物擦著自己的頭皮蹭了過去!
張豐陽自幼習武,丟石頭的手勁兒和準頭自然不用說,虧得隨手撿的石頭鈍了點兒,若是有點尖角,那看門的非得被這石頭嵌到腦袋裡不可!
再說王亮看那大漢倒下,根本顧不上和身後幫忙的張豐陽打招呼,立刻奪門而出,他也聰明,跑到院子裡之後並不是徑直地跑,而是順著屋牆往東邊跑去。
那送貨的這時也拿著槍追了到門口,正看到跑到東牆角的王亮,抬手又是一槍,卻也只打到了牆上的磚頭,再想開槍時,只聽的“咔噠咔噠”兩聲,竟沒了子彈!只氣得那送貨人把槍往地上一砸就要朝著王亮追去,剛要抬腿,就被七爺拉著往院門跑,還沒等他跟七爺說話的功夫,只聽的身後“砰!”的一聲響,一陣熱浪襲了過來,直燒的後背火辣辣的疼!原來是王亮扔的炸藥響了!再往後看時,那西屋已經徹底燒了起來!
“七爺!讓我去宰了那小子!”那送貨的人看著熊熊烈火咬牙切齒地說道。
“快走吧!一會真把警察惹了過來可就不好說了!”七爺一邊拉著那送貨的,一邊喊道。
“哎!”那送貨的一跺腳,只好跟著七爺去得遠了。
再說王亮險險躲過最後一槍後,拐到屋牆東側外,正遇到張豐陽蹲在那雙手抱著頭,王亮喘著粗氣問道:“三陽子,你這是幹嘛呢?快走啊!”說完起身就要跑,可還沒站起來,就被張豐陽重新拉得蹲了下來,剛一蹲下,就聽得身後“砰!”的一聲響,直炸得磚瓦亂飛,好在他們躲在牆根下,否則指不定要被傷成什麼樣!王亮這才明白張豐陽拉住他的用意,再看這時炸藥威力已過,身後熊熊大火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就往自己這邊燒了過來,趕忙拉起張豐陽示意快跑,張豐陽左右看這間房屋附近再無其他東西可燒,想撲滅大火是不能了,只能等這房屋燃燒殆盡自行熄滅,便跟著王亮跑開。
張豐陽剛跑了幾步,忽然停下又折了回來,王亮跟在身後問道:“怎麼又回來啦?”張豐陽“嘿嘿”笑道:“房都燒了,我得給他們留點記號!”說罷,從火堆裡抽出一根燒黑的木棍,在院門邊的牆上寫了“放火者,三少爺是也!”八個大字,這才拉著王亮逃走。
二人跑了半個小時,直跑到翠翠在小河沿附近的住處才停住了腳,一進屋,兩人不約而同倒在了炕上呼呼地大口喘著粗氣。張豐陽奮力抬起胳膊重重錘了身旁的王亮一下,說道:“你小子,原來早就看到我了,快說說到底怎麼回事?”
王亮咧嘴嘿嘿笑道:“我的這對眼珠子可不是白長的,好使著呢!”當即把自己如何淘弄到交易的紙條以及其他事情講了一遍。原來自從屁三兒死後,王亮一直耿耿於懷,處於極度自責之中,左右思量了一夜之後,打定主意要以身試法,親自去探一探忠奉堂的門路,於是透過屁三兒生前的一些狐朋狗友問得了交易的規矩,他知道若是份量太輕不足以引起忠奉堂的重視,若是交易也不過是抓住一些最底層的打雜人物而已,索性拿出全部家當揚言要買一百斤鴉片,再託人放出風去,果然奏效,忠奉堂的人很快與他定下了交易的時間地點,並把資訊交給了舌頭,而那舌頭正好就是張豐陽找過的小啞,是以交易當晚王亮與張豐陽二人不約而同出現在了當場,而王亮與那送貨人前往取貨的路上,早已察覺在身後有人在跟著,他心中已經猜出定是近幾天傳的很熱的三少爺,再看那跟蹤之人的身形與妝容,立即認出是張豐陽本人,也正因此點,張豐陽好幾次要被那送貨的人識破了行蹤時都被王亮故意岔了過去,而在交易的西屋裡王亮喊的那句“動手”一來是分散七爺和送貨人的注意力,二來就是告訴張豐陽真的動手。幸好二人之前雖然沒有任何溝通,彼此行動起來倒也配合地還算默契,饒是如此,二人再度回想起剛剛的遭遇,也不由得冷汗直冒。
張豐陽聽過王亮講的經過後,問道:“亮子哥,你這事辦的太莽撞了!今後打算怎麼辦?”
王亮搖了搖頭,說道:“本來也沒打算活著出來,就合計著和那夥子人一起炸死就算了,現在被你這麼一問,我他孃的還真是犯愣了,是啊!以後能去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