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你可睡下了?出事了……”
出事了?難不成榮王並未聽勸,入城中了埋伏?
我心中一詫,慌忙喊我娘替我拿來衣裳,然後請我表哥進來。
昏暗的燭光下,我那位表哥灰頭土臉的。
他這是怎麼了?莫不是當真打起來了?他是逃回來的。
“表妹,還真是如你所料,那上京裡頭,果真有埋伏。”一進門,我表哥便尋了個凳子坐下,氣虛喘喘道,“今夜裡,榮王殿下派了一隊人馬前往,竟……竟無一返還……”
他蹙眉,眼底裡泛起一抹悲傷,說道,“我趕過去的時候,只見城內炮火轟鳴,城裡頭的百姓也死了不少……”
所以……顧知微所言是真的……
裡頭的真有埋伏,而且……還有炮……
這一炮出去,得死多少人啊……
抬眸看了眼我表哥,我心情一時有些沉重,“表哥,城裡頭情況如何了?榮王殿下如今又作何打算?”
“城裡頭已然亂做了一團,好些官眷都躲到宮裡頭去了,城裡頭擋在前頭的……都是百姓,他們這是……拿百姓當盾牌呢……”他垂眸,眼底裡隱隱淚光,“榮王殿下,打算先行緩下來,待拖到他們糧盡援絕,一次解決。他們有了這一回,未免不會有第二回。城裡頭的百姓,如今也不好撤退。唯有……一戰解決,這仗打的越多,人也就會死的越多。”
太后他們竟是如此歹毒?竟拿百姓當盾牌?
我曉得那皇帝是個不將百姓的性命當做命的,卻沒有料到,他會來了這麼一出。
這一瞬間,我感覺頭皮都在發麻,心情也不由沉重,頓住了好一會兒,才結結巴巴又問我表哥道,“表哥,那我……我夫君此刻如何?還有南平王如今什麼情況?這些可都有訊息?”
“我正要與你說此事呢。”我話音剛落,我表哥湊近了些,將聲音壓到了最低,“今夜,這景安要去會一會你相公。”
何意?李景安要去會顧知微?
眼下這等情況,就是去談判,也不能派了個領頭的去把?
“你那丈夫隨從傳話,稱你丈夫已受命於太后,從宮中出發,單槍匹馬,前往北境求援。請景安前去商議……”我心裡正是疑惑,我表哥又說了這麼一句。
眉眼裡既是擔憂又有些安慰,溫聲喊我道,“如今暫且不會開戰的,榮王也決定從長計議,你就不必再操心了,好生養著傷,待十日後,咱們一舉將那暴君和老妖婆一併拿下。”
提及太后和皇帝,我表哥不禁咬牙切齒,看他的樣子,大約是想起了同僚的死,想起了城中百姓的慘狀……
聽了他的話,我放心了,心情卻也越發沉重,微微點了點頭,告訴他說我會好生養傷,叫他莫要擔心……
眼下該傳的話已經傳到了,這榮王世子也要與顧知微會面了,也就沒我什麼事了。
我的確是該好好養傷了……
況且,我就算沒有受傷,除了傳話,我也幫不得他們什麼。我雖能摸明白那埋伏,易守不易攻的道理,可我到底沒有打過仗,也沒有一身好武藝,更不懂得玩弄權數,即使多多少少能玩兒一些心眼,落到了戰場上,那也就是百無一用是書生的伎倆。
於是,接下來的日子,我便安安分分的在營帳裡養傷。
也沒再去多問些什麼,一來是我表哥他們忙,我去問人家,反而是在耽擱人家。二來,便是問了,我反而擔心,卻又白白擔心幫不上什麼忙。
後來的日子,我都沒怎麼出過營帳,每日裡都小心翼翼的注意著傷口。
大約過了七八日之後,總算沒什麼大礙了……
可隨著開戰的時間越來越近,我也越發提醒吊膽。
到了第九日的時候,榮王命令隨其而來的女眷們一一撤到了三十里之外。
我自也是跟著撤了,我們在三十里外的樹林裡安營紮寨之後,天色已經是一片黑暗。
周圍除了留下一些官員和王府的府兵保護婦孺,其餘人皆是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