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清和園入上上京,須得一個半時辰,實在是費時得很。
不過現如今天色暗得晚,倒也就沒有什麼,加上我近來學了不少新奇玩意兒。治不治得好人不好說,撒點兒毒藥弄瞎了人的眼睛我還是能的。
一路從清和園到上京,已是午時三刻,比起城外,這繁花似錦的上京更是叫人酷暑難耐。
從馬車上下來,我一路扇著扇子。
阿秀替我撐著傘,也熱的厲害,走了兩步便忍不住喊我道,“夫人,奴婢曉得前頭就有一家鋪子可以買綠豆,要不咱們還是坐馬車吧。”
我原先也是想坐馬車的,不過想著既是來了這麼一遭,自要好生逛逛,把能買的都一併買了。
於是我馬上衝阿秀擺了擺手,吩咐她道,“阿秀啊,我還得買些其餘的東西,要走一段兒才行,你若是受不了,就先回馬車上去吧。”
“夫人,您說的這叫什麼話?這怎麼能行?”阿秀聞言,立刻端直了身子,故作堅強道,“奴婢不累,奴婢是怕夫人您累了,您說您這身子才好了多久,您就這般折騰,這要是折騰出個好歹來,奴婢可怎麼與世子爺交代……”
怎麼與顧知微交代?
呵,要不是阿秀忽然冒了這麼一句,我都險些忘記了,我如今還是顧知微的妻子,我住的宅子還是他名下的……
近來只顧著養病,每日裡過得充實卻也昏庸,都險些以為那宅子裡只有我這麼一個人了,也險些忘記了,我與顧知微的約定。
他說了,過些日子,我若是還覺得過不下去,他就給我和離書。
他給了我和離書,我又能去什麼地方謀生活?
我……我倒還沒能想好了……
想到此處,我不禁有些發愁。
阿秀見我皺眉,以為我是聽到她提顧知微而不高興,馬上又改了口,岔開話喊我道,“那個什麼,夫人,要不您先去前頭喝點兒茶水解暑吧?您這般,奴婢不放心啊。”
阿秀一邊說著,一邊又朝我走近了,將手裡的水囊遞給我,說道,“這水囊裡也沒有多少水了,正好,咱們也去裝些水,否則一會兒回去的路上沒水喝,怕是要害病的。”
這倒是,太冷了要生病,太熱了也要生病。
也罷了,反正這前頭就有茶肆,我且先去喝口水,那也不耽誤什麼。
如此應下來阿秀,也省得她擔心,一直在我耳邊嘮嘮叨叨。
“行吧,我記著前頭就有個茶肆的,往日裡我最愛去那裡聽書的。”我點了點頭,拿過那水囊喝了一大口,大步流星的便往前走。”
今日的風雨茶肆,依舊是人來人往,大堂裡堆滿了人,個個都要了一壺涼茶。上頭說書的先生已經換了一個,但依舊不影響大夥兒的興致。
我有段日子不曾來聽說了,一時興起,也在旁聽了一會兒。
不過只聽了一會兒,我便聽不下去了。
因為,此刻臺上那位說書先生,正滔滔不絕的說我呢!說我一介庶女,憑藉下作手段搶了嫡妹的夫婿,對孃家處處打壓報復,如今遭了報應,叫國公府的給攆出去了,還說顧知微已經尋了一個新的婚配了,不日就要將我這下作的狐狸精給休了!
顧知微休不休我不要緊,我是半分也不在意的!
可這說書先生說我搶了杜佩心的夫婿算是怎麼回事?那件事不是已經說的明明白白的麼?這無端的,怎麼又扯出來了,還是往我頭上扣屎盆子的扯!
不行,我定要與他理論理論,問問是哪個混蛋這樣胡說八道的……
“喂!你胡說什麼?這世子夫人才不是搶了妹妹的夫婿呢!”我張嘴,正想說話,耳邊卻傳來一道尖銳的女聲。
我一怔,只見阿秀拍案而起,滿面憤怒,指著那說書老頭的鼻子就大罵,“老頭兒,你休要胡說八道!胡亂嚼舌根是要下拔舌地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