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是要故意做給趙詢看?他分明是藉機招惹我。
想要在趙詢面前秀恩愛,有的是法子,何必這等不要臉,光天化日的便卿卿我我。
我站在原地,沒有任何動作,冷哼道,“看著就看著,你我恩愛不恩愛,離得這樣遠,他能看出些什麼來?”
“你不是來為太后辦正事的麼?去做你的事吧,與我在這裡浪費時間作甚?”沒等他言語,我又好心的提醒了一句。
顧知微見我這副嘴臉,大約是曉得與我多說無益。
他深吸了口氣,朝遠處的趙詢看了看,警告的說道,“我曉得你要臉,不肯在外人面前做出輕浮舉動。但是杜嬌嬌我告訴你,一會兒我去附近查訪,你老實點兒,莫要與南平王走得太近。”
所以,他特地追下來說了這樣多,非得想讓我在趙詢面前表現得多喜歡他,便是生怕我和趙詢趁著這一星半點兒的空閒生出什麼骯髒感情來。
他以為我是他?一見著太后就走不動路了,命都想拿給人家。
對我而言,這世上沒有比活著更重要的事,我腦子進水了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去做那等浸豬籠的事。
“顧知微,別把我想得那麼骯髒,我不是你。”我閉了閉眼,乾脆直接伸手推他,“行了,你去吧,我累了,在此處歇息歇息。事情辦完了,你到此處來尋我便是。”
話說完,我轉身往園中的亭子裡走去。
還別說,這園中的格局倒真如顧知微所言,建築實在宏偉,景色十分怡人。與尋常的驛站相比,實在都不像個驛站。按尋常的規格,驛站也不該這等華貴。
乾州是整個大周最窮困的州府,尤其是澄縣,幾乎年年都管朝廷要補貼,一會兒說是收成不好,一會兒又說是要為當地百姓修路,一會兒又說是要自山裡往村中引水,一會兒又說是要為乞丐們修築善堂,使得他們有地方可去。
這一路以來,我沒見著善堂,滿街偷雞摸狗的乞丐倒是見了不少。
所以官府將銀子都用到了哪裡?用來修驛站?可修這麼個驛站,那些個官員又能討著什麼好處。
我心中犯疑,但僅僅是犯疑,卻也沒有多想,朝政之事,也不是我一個婦道人家能管的。
罷了,既然對外宣稱是來散心的,我便好好散散心。
如此想著,我便又在園中游蕩了幾圈。
再回到原地的時候,顧知微已經走了過來,他臉上含笑,滿眼神秘,一邊朝我走來一邊朝我挑眉道,“你猜我打聽到了些什麼?”
瞧他這模樣,準是聽著誰的笑話了。
我這個人沒有幾個嗜好,一喜歡錢,二來喜歡吃,三來喜歡聽一些宮闈秘辛。
我瞧了他一眼,佯裝得滿目從容,詢問道,“怎的,打聽到什麼了?打聽到你在外還有個私生子不成?”
“你……”顧知微頓時黑了臉,看著我片刻,似想發火,卻又憋了回去,沉聲道,“杜嬌嬌,你非得跟抬槓是不是?”
“說吧,您聽著什麼了?讓您高興成這副模樣?”說實話,我還真是好奇。
畢竟顧知微從不會因為官場上的事而喜形於色,平日裡他多是因著聽了人家的笑話而將情緒浮於表面。
此刻,他雖然有些不高興了,不過眼神裡還沒有怒氣。
輕輕握住了我的手,一路拉著我至驛站的亭子內,用眼神示意我坐下,這才低聲道,“方才啊,聽掌事的說,半年前左右,陛下身邊的張內侍曾在此小住,來的時候,身邊兒還跟了一位年輕公子,那年輕公子生的細皮嫩肉,一身綾羅綢緞,一瞧便是達官顯貴。可令人費解的是,那位公子,卻喚張內侍作爹。你猜猜那位公子是什麼人?”
綾羅綢緞,達官顯貴,卻叫一個閹人做爹?那能是什麼人?
總歸不能是皇室貴胄的,也不會是世族子弟,素來多是窮苦子弟出身,這些布衣出身的官員,為官多年卻踏步不前,故而只好走歪門邪道,認個閹人做爹,藉著這閹人與皇帝扇耳邊風來升官的……
近年來年輕的,又是布衣出身,又一直未曾升官的,是翰林院典籍張揚?
“那年輕人可是前些年中了進士的張揚?”我想了想,脫口而出,可說出來以後我又納悶兒了,張揚不過個典籍,他可沒有什麼油水可撈。
聞說平日裡也過得清貧,不好是綾羅綢緞的。
“什麼張揚?張揚那等死腦子能幹得出這等巴結討好的事來?”顧知微鄙夷的掃了我一眼,微微向我湊近了些,低笑道,“那年輕人,隨他而來的侍從都叫他一聲榮二公子。”
榮二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