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不願意去的,可聽了趙柔這番話,我又覺著是這個理兒。
所謂女追男隔層紗,這日子久了,顧知微未必不會瞧上那尹四姑娘,雖說他過去瞧不上,可如今他未必不想借著她飛黃騰達。
況且,尹四姑娘來了好幾回,他回回都見了。
我越想心裡越不舒服,當下就加快了腳步。
約莫半柱香的工夫,我和趙柔便從後門跑到了前門,我們到前門的時候,顧知微剛從裡頭出來。
那尹四姑娘此刻正哭哭啼啼的站在門口,她掩面抹淚,一身綠衣看起來格外刺眼。
一見到顧知微,她立即就湊了上去,帶著哭腔道,“世子有禮了。”
顧知微雖是拒絕了國舅夫婦,對著尹四姑娘,他倒還算客氣,也是規規矩矩的回了她一禮,“尹四姑娘有禮了,敢問尹四姑娘有什麼急事?”
聞言,尹四姑娘一臉為難,垂淚道,“此事說來話長,又有些難以啟齒,還請世子先上馬車吧。”
說著,她便轉身朝旁邊的馬車走去,一邊走還一邊回頭看顧知微,這意思是,讓顧知微與她同乘一輛馬車前去?
她一個未出閣的姑娘,讓個男子與她獨處一室,還是那般狹窄的馬車內。
還真是叫趙柔給說中了,她這便是要死皮賴臉的來個女追男隔層紗。
如今就能做出這等事兒來,倘若真叫她成功了,哪裡還能有我的容身之地?我可不是趙柔,我沒有能為我做主的胞弟。
我……我絕不能讓她有機會!
眼看顧知微抬腳,我當下就大步衝了過去,笑著喊他,“相公,你這是做什麼?你莫不是要與尹四姑娘共乘一輛馬車?”
見我突然躥出來,顧知微一愣,看著我的眼神頗有些驚訝,詢問我道,“你這是從哪兒出來的?怎麼氣喘吁吁的?”
“我與弟妹啊,是從後門出來的,就是故意趕在你前頭出來,曉得你平日裡做事浪蕩不羈,生怕你沒規沒矩的壞了人家尹四姑娘的名聲。”我還沒來得及回答,站在我旁邊的趙柔便替我答了。
她滿目含笑,一派熱情的神色,馬上又朝著旁邊步伐頓住的尹四姑娘,微微施了一禮,笑眯眯道,“想必這位就是尹四姑娘了,我是趙詢的長姐。”
尹四姑娘不悅的神色在聽到趙柔的自我介紹之後,立刻換成了討好乖巧,笑著回禮道,“長姐有禮了。”
“這位是我弟妹,阿詢的妻子。”她滿臉諂媚,話音剛落,趙柔便指了指我。
尹四姑娘本來想故意不理會我的,趙柔此話一出,她不得不向我施禮,帶著幾分挑釁,“夫人有禮了。”
“有禮了。”我也回她。
她抿唇笑了笑,馬上又看向顧知微道,“世子,且快些上馬車吧,否則來不及了。”
她還真是,明目張膽的挑釁我呢。
我倒是奇了怪了,這有什麼不能正大光明的說,非得單獨與顧知微說,還要沒規矩的要與顧知微同乘一輛馬車。
孤男寡女的,她也不怕旁人說閒話,她不怕,我可是絕不允許她有機會的。
於是沒等顧知微答話,我當即握住了他的手,故作溫柔的說他,“相公,你這是作甚呢?這尹四姑娘還未出閣呢,你去與人家同乘一輛馬車,你是想毀了人家的名節麼?”
顧知微不知是早有打算,還是真如趙柔所言動了歪心思,聽到我這般說,他才收回腳步,一副如夢初醒的表情,一拍腦袋道,“是了,瞧瞧我這記性,怎把這等重要的事給忘了?虧得娘子提醒。”
話說完,他趕忙吩咐陳石道,“陳石,你去準備一輛馬車。”
尹四姑娘原本就是想著尋理由與顧知微獨處,否則傳話這樣的事叫個小廝來就行的,完全不必她親自前來。
此刻見獨處不成了,她頓時就有些急眼了,滿目不甘,看著我的眼神更是無端多出了幾分怨恨。
眉心一緊,忙又苦著臉故作焦灼道,“世子,此事十萬火急,一刻也耽擱不得……”
“怎麼,尹四姑娘的意思,是想與我相公同乘一輛馬車?”對上她故作焦灼的目光,不等顧知微答話,我立刻關切的問了她一句,“尹四姑娘,到底是何急事,讓你急得連名節都不要了?”
“夫人,你此話何意?你是說我不懂規矩?”尹四姑娘萬萬沒有料到我會突然將她戳穿,她頓時惱羞成怒,一雙眼睛在趙柔和顧知微身上來回打轉,紅著眼睛道,“此事人命關天,我也是為著救命,不想夫人竟是如此看我!我又不是那些個青樓女子,豈會不知道這其中的利害?”
她這是在間接告訴顧知微和趙柔,我是個狠毒女人,狠毒到為了拈酸吃醋,連人命都不顧及。還拐彎抹角給趙柔提醒,說我出身下賤,不懂規矩,配不上國公府世子,她這樣的貴女才是良配。
倘若她這話說在很久以前,尚且還能有些作用,可如今說出口,便讓趙柔這個恨極了口舌是非的正室怨氣騰昇。
趙柔臉上的笑容一下子就僵住了,冷然瞟了尹四姑娘一眼,冷聲道,“尹四姑娘此話何意?你是想說我弟妹心腸歹毒沒規矩?還是想說我弟妹出身差,配不上阿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