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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九十章 致命殺機

一路緊追慢趕,一路殺聲震天。海匪們越跑膽越壯,越跑速度越快。因為沒有絆腳的野草灌木,也鮮有擋路的橫枝蔓藤,一些海匪開始脫離自己縱隊,拉成一條散兵線兇猛往前衝。

吉布提得意地瞪了三角眼小隊長一眼,扯開破嗓子狂喊道:“弟兄們衝啊,成敗在此一舉,快樂就在今朝。抓到亞洲猴子金錢美女大大的,保證讓大家今晚樂個夠。”

海匪們一聽,頓時像打了雞血般精神大震,氣力倍增。人人拼盡氣力奮勇向前,個個呼天喝地追著千餘米外的許文龍跑。

突然,一陣撲嗵撲嗵落水之聲接二連三傳來,隨即便見迅猛奔跑的海匪彷彿施了定身法似的,唰啦啦硬生生停住腳步,膽戰心驚看著接連踏入黑水潭的同伴尖叫起來:“站住,都快站住,腳下有臭水潭,深不見底的臭水潭……”

提氣猛跑的吉布提吃那一驚,欲要停步察看時,卻早身子一歪,腳下一空,一個倒栽蔥跌入臭水潭,濺起漫天汙水,噼噼叭叭撲騰幾下手腳,喊一聲“救我”,便一頭沉入水泡頻冒的潭裡,再不見絲毫動靜。

塌鼻子小隊長緊跟著吉布提,前後相差不到三四步遠。他見吉布提眨眼在自己跟前消失,情急之下慌忙卸去勁力,住腿止步不前。但饒是如此,他還是腳下一個趔趄,一屁股坐倒在地,唰啦啦滑入臭水潭。好在他頭腦清醒,反應及快。反手一抄,死死抓住一個同伴腳脛不放,嘶啞著喉嚨魂飛魄散喊叫道:“拉我起來,快拉我起來……”

嚇得連連後退的海匪見狀,這才戰兢兢一擁而上,七手八腳把他拉了上來。塌鼻子隊長匍一上來,眼珠立時骨碌碌一轉,當即撿起地上一支三八大蓋,俯身趴在臭水潭田邊,喝令兩個下屬拉住自己雙腿,再抓起三八大蓋胡亂往水潭裡捅。待三八大蓋槍身一緊,迅疾嘶聲呼叫下屬往後拉。如此連拉兩次,才終於把命懸一線的吉布提拉了上來。

吉布提像個泥猴般上得岸來,在塌鼻子等海匪的擠壓拍打下,張口狂噴一灘汙泥,哇哇哇吐出一地臭水,癱在地上氣息奄奄說道:“其他弟兄……其他弟兄怎麼樣……都救……都救出來了嗎……”

三角眼小隊長搖了搖頭,哭喪著臉悲悲慼慼回答道:“除一個自己爬上來的外,其餘七個全部……全部……不過不要緊,我透過仔細觀察,終於發現了臭水潭的分佈規律。”說完,便面對全體失魂落魄的海匪大聲喊叫道:“弟兄們看清楚了,這臭水潭比正常地面稍低一兩公分,大家追的時候儘量往高處跑便可沒事。”

吉布提對著三角眼隊長讚許似的點了點頭,然後轉身吃力地對塌鼻子隊長說道:“暫時由你接替指揮,帶弟兄們追吧。殺……格殺勿論……”

塌鼻子隊長大喜,趕緊脫下自己上衣,迅速替吉布提抹去臉上汙泥。然後光著膀子站起身來,掄起手槍大聲喝道:“弟兄們追啊,看準腳下黑潭,越過這片樹林,那亞洲猴子便無路可走了,殺了他晚上喝酒玩女人去……”

恰在這時,遠處傳來“叭勾”一聲槍響,塌鼻子身邊一個海匪當即身子一顫,帶著滿頭汙血“撲嗵”栽進臭水潭,冒幾串水泡後漸漸沉入潭底。潭面樹葉很快重又聚攏,再次恢復平靜,就像什麼也沒發生一樣。

“打,給我狠狠地打!”塌鼻子小隊長氣急敗壞,就地趴伏在地,揚起手槍啪啪啪一梭子彈射了過去。雖說所謂的“亞洲猴子”遠在幾百米開外,手槍射程根本無法企及。但羞怒之下他什麼也不顧了。

海匪們聞令而動,一個個暴叫著抄起手中武器,或壓低腦袋趴在地上,或縮起身子隱在樹後,一齊望著時隱時現的許文龍瘋狂開起火來。一時間寂靜的落葉林槍聲大作,硝煙滾滾。擊斷的樹枝樹葉四下翻飛,紛紛墮地。

如此砰砰嘭嘭狂射一陣,見前方全無反應。於是塌鼻子喝令停火,揮舞手槍避開臭水潭,吼叫連連率先往前衝去。其餘海匪有樣學樣,繞過低於路面的窪地,拉一條長長散兵線,氣勢洶洶惡狼般衝將上去。

吉布提喘息一陣後,也在護兵攙扶下,一步一顫遙遙跟在自己部屬後面。

不過還別說,那三角眼小隊長的方法還真管用。海匪們一路山呼海嘯狂奔而過,直至跑完整個落葉林,再沒發生一例墮潭淹死事件。人人完好無損,個個毫髮不傷,這讓一眾海匪驚懼不安的心稍稍得到一絲安慰。

看看跑出落葉林,眼前又是灌木叢生、野草藤蘿交織的密林地帶,而追捕物件卻早沒了蹤跡,不知往哪個方向跑了。

塌鼻子隊長擺了擺手,示意海匪停止追擊。然後竭力睜大雙眼,細細搜尋著幾乎密不透風的原始叢林,希望能從中發現一線追蹤痕跡。

突然,前方百餘米外人影一閃,接著“叭勾”傳來一聲槍響。好在樹多林密,沒傷著任何人。但饒是如此,海匪們依然嚇得唰啦趴伏在地,抄起槍支噼哩叭喇就是一頓亂射。

塌鼻子眼看著密林中人影一閃,槍聲一響,接著便再無任何聲息。他於是趕緊揮起手槍狂喊道:“跑了,他逃跑了。快起來咬住他,緊緊咬住他不放,千萬別讓他脫離我們視線。”

海匪們聞聽,一時間信心倍增,氣力暴漲。一窩蜂從地上爬起來,嗷嗷亂叫著繼續往前追。其實要論體力和耐力,他們和許文龍差不了多少。畢竟在石川時代,他們所經受的訓練強度,絲毫不比”暗影”部隊小,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基本都是拿命在拼。

跑不多遠,前方隱隱傳來一片嗡嗡嗡的細微聲音,就像遠在天邊的飛機在轟鳴。海匪們沒有在意,更沒放在心上,亂哄哄繼續往前猛跑。

三角眼小隊長生性多疑,聽到後趕緊跑到刀條臉身邊,一臉慌亂對他說道:“報告指揮官,那亞洲猴子詭計多端,狡智百出,估計又在帶著我們往陷阱裡鑽。你看是不是叫弟兄們停止追擊,先派一個小組過去探探路,以免再次上他的當。”

塌鼻子悚然一驚,慌忙喝令海匪停止奔跑,竭力豎起耳朵傾聽那令人頭皮發麻的嗡嗡聲。

正在這時,前方密林猛然爆起一巨響,緊接著嗡的一聲,樹林裡驀地騰起一團巨大蘑菇雲,黑壓壓望空亂飛,鋪天蓋地疾速撲向愕然站立的海匪……

“跑啊,快跑啊,那該死的亞洲猴子炸燬蜂巢了!”三角眼小隊長早有心理準備,狂叫一聲轉身就逃,唰啦啦比兔子還快。

一眾海匪如夢初醒,哭爹喊娘扔掉手中槍,狼奔豕突撒開腳丫子就跑。奈何樹木濃密,藤條灌木叢生,可供逃跑的路線有限。所以叢林裡一時間人擠人人撞人,人踩人人推人,喊叫連天,悽嚎穿雲,怒斥咒罵之聲不絕於耳。一些人被暴力衝撞在地,轉瞬間被電閃而至的蜂群層層包裹,成為一個翻來滾去長聲哀號的人形蜂團。一些人慌不擇路一頭竄入落葉林,撲嗵撲嗵下餃子般跌入臭水潭,撲騰幾下便無聲無息沉入潭底。大部分人情急中扔掉一切裝備,頭上帶一串長長的不斷上下翻飛的蜂雲,宛如美女拖著一頭隨風飄飛的秀髮般,不顧一切向前瘋狂逃竄。一路上到處都是槍支彈藥,到處都是戰術揹包,時不時響起一陣短而淒厲的慘叫,那是倒黴的海匪被大批黃蜂裹住後發出的最後哀號。可憐臨時總指揮塌鼻子因為慢了半拍,加之為拍馬屁脫去上衣成了光膀子,沒跑上幾百米遠,便被兜頭趕上的大批黃蜂截停,眨眼變成蜂尾針下之鬼。

吉布提被臭水嗆個半死,在護兵攙扶下沿著部屬足跡踽踽而行。沒到一個小時,他便驀然聽到前方傳來一片尖厲哭喊,接著看見大批部屬沿落葉林邊緣瘋狂逃奔,那驚懼恐慌抱頭鼠竄之狀,比白日撞鬼還駭怕三分。他驚怒之下欲待揮槍制止,卻見密林中驟然飛出一團龐大烏雲,嗡嗡嗡如風似電追著大家跑。他頭腦靈光一閃,慌忙扯開喉嚨嘶喊道:“天哪,叢林殺人蜂,快扶我跑。”然而等他回頭一看,卻發現護兵早一馬當先竄出上百米遠了。吉布提大怒,抬手砰的一槍射去,把護兵擊碎膝蓋撂倒在地,徒然翻來滾去哀號不已。

子彈雖然擊倒了逃跑的護兵,但槍聲卻瞬間招來大群黃蜂,嗡嗡嗡像戰鬥機群遙遙飛向落葉林中的吉布提。

吉布提還沒恢復體力,自知難逃一死。他惡毒地看一眼地上慘嚎的護兵,一屁股坐到枯枝敗葉,緩緩舉起手中短槍,慢慢指向自己太陽穴……然而令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蜂群在他頭頂短暫盤旋片刻,迅疾扔下他撲向百米外的護兵,瞬間把他蟄死在地。

吉布提大難不死,恍若隔夢,舉著槍怔怔看著撇下自己一鬨而散的黃蜂,半天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失魂落魄間,他突然伸手一拍額頭,仰天哈哈狂笑道:“我的天,臭水潭,是臭水潭的汙泥保護了我。哈哈哈……好你個殺千刀的臭水汙泥,剛才你差點要了老子的命,卻不想現在倒成了老子的護身符。哈哈哈……”

亡命逃竄的海匪見狀,一個個幡然醒悟,人人發瘋般奔向那中人慾嘔的臭水潭,捧起髒水汙泥沒頭沒腦就往身上澆。一些人則乾脆冒險抓著潭邊泥塊樹根,斜身一古腦兒滑入汙潭,沾一身臭不可聞的汙泥後,又手腳並用拼命爬上岸來,癱在地上呼呼直喘粗氣。當然其中也有一兩個手痠腳軟爬不起來的背時鬼,在眾目睽睽之下沉入潭底,再也爬不上來了。海匪們筋疲力盡之下自顧不暇保命要緊,哪還有多餘力氣去救別人?沒得把自己給拖下水去了。

巨大蜂群圍著渾身髒汙的海匪盤旋翻飛一陣,懾於沖天腥臭無法展開攻擊,最終轟的一聲,掉轉方向勝利返航,片刻間飛入密林消失不見。似蝗蟲過境,又似風捲殘雲。留下數十個先是瞠目結舌愕然相望,既而手舞足蹈仰天狂笑的幸運海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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