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匪進入預定搜尋位置後,寂靜的森林頓時變得熱鬧起來。空中旋翼機呼嘯盤旋,往來穿梭。地上搜捕隊狂呼亂叫,聲嘶力竭。無論空中還是地上,到處都是槍聲,到處都是彈雨,偶爾還夾雜著轟轟轟的爆炸。而棲息林中的動物也瞬間跟著遭了殃。成群飛鳥撲翅尖叫,四散逃飛。大批走獸狼奔豕突,亡命奔竄。可憐那些反應不快躲避不及的,或羽毛飄零從空中翻滾掉落,或血流不止在林中立斃槍下。尤其封鎖河道的旋翼機,像一隻只張牙舞爪的兇猛黃蜂,移動著黑洞洞致命槍口,凡是看不順眼的地方就咕咕咕一梭子彈射去,然後在一片哈哈狂笑聲中揚長而去。
好在希望河和救命灘之間還有五六公里距離,六十餘名海匪根本不夠擺佈。唯有分散人員拉長戰線,憑彈藥充足優勢,以百多米間距單兵搜尋前行。
許文龍身處一棵巨樹頂梢,至少離地有二十餘米高。加上身邊枝葉濃密,幾不透風,所以根本無懼於海匪搜捕。無論他們吆喝咋呼也好,火力試探也罷,一昧屏著呼吸端坐不動,靜靜等著他們離開自己的地盤。
過不多久,一個矮個子海匪一路大喊大叫著走了過來。看到前方橫著一堆隆起的灌木時,抬手就是一串子彈射過去,隨後端著槍煞有介事吆喝道:“出來,老子看到你了。再不出來把你打成一堆肉醬……”喊個半天沒反應後,方才收起槍繼續往前走。
待走到許文龍藏身巨樹下,矮個海匪彷彿聞到腥味的貓一樣,不停圍著巨樹轉悠。一會兒蹲下身看看雜亂的茅草,一會兒抬起頭瞄瞄濃密的樹冠。
許文龍一動不動貼在樹幹後面,屏著呼吸暗暗咒罵著那該死的海匪。真他媽閻王上吊嫌命長,要不是顧忌空中飛來飛去的旋翼機,早一槍把他給斃了。
噠噠噠……一串子彈仰射過來,貼著許文龍眉梢呼嘯而上。擊得眼前枝葉紛紛斷裂,飄飄灑灑直往下落。
槍聲過後,矮個海匪又開始咋呼起來:“識相的趕緊下來,我早就看到你了……”
話音未落,遠處驟然響起一陣粗暴喝斥聲:“該死的矮腳馬,你覺得許文龍還敢藏在我們營地附近嗎?是他瘋了還是你傻了?在這裡磨磨蹭蹭找死是不是?”
“嚎喪嗎四腳蛇?你他媽懂什麼?”矮個海匪梗起脖子反唇相譏,但到底還是不敢耽誤時間,端起槍跌跌撞撞繼續往前搜尋而去。
許文龍抹一把額上滲出的汗珠,鬆開緊抱著的樹幹坐到枝椏上,哭笑不得看著漸行漸遠的矮腳馬。好險,再這樣折騰下去,說不定還真會被他發現什麼倪端。
約摸半個小時後,拉網搜尋的海匪走遠了,再也聽不到他們咋咋呼呼的吆喝聲了,但此起彼伏的槍聲依然隱約可聞。尤其是低空飛行的旋翼機,半小時不到就有一個架次嗡嗡嗡飛過來,灑下一串彈雨又大搖大擺斜掠而去。
因為搜尋海匪遠離神仙洞,一時半會威脅不到餘雯麗和朱虹安危,所以許文龍也沒打算跟他們糾纏廝殺,實力也不允許他這樣做。所謂敵進我退,敵疲我打,避其鋒芒,耗其銳氣。如此方能有效打擊敵人,最大限度保護自己。再說貿然暴露行蹤,萬一被空中旋翼機發現了可不得了。十餘架四面合圍,緊咬不放。加上地面百多名海匪圍追堵截,輪番進攻。便縱有飛天遁地本領,也難以逃脫束手就擒引頸受戮的嚴重後果。念及於此,許文龍便抱著槍倚在樹杈上睡覺,準備天黑以後再去找海匪麻煩。
然而叢林裡槍聲不斷,空中旋翼機穿梭不停,卻哪讓人睡安生?特別是河道上巡邏的旋翼機。飛得又低,幾乎貼著河面掠過。速度又慢,晃悠悠跟水上摩托差不多。那副耀武揚威旁若無人的樣子,看著就讓人氣不打一處來。
“得搶一架過來,反正這種簡易裝置操縱起來也不難。”許文龍靜靜坐在樹椏上,默默看著呼嘯飛過的旋翼機,心裡不停思忖道,“就像昨天一樣。趁海匪短時間內資訊不暢通,最大限度擊落擊毀巡邏河道旋翼機。只有先把外網撕破,除掉一切攔路障礙,自己才有可能在這片叢林裡盡情馳騁,自由縱橫。不然遲早會被他們困在某個地方,任其宰割而無力對抗。問題是如何才能搶到旋翼機呢?扔石頭引駕駛員注意是不可能了,他根本聽不到。有意暴露行蹤更不可取,召幾個同伴過來自己就無路可逃了。到河邊去伏擊也不行,駕駛員死了,旋翼機也肯定會墜毀報廢,同樣會引來大批陸空海匪。這可怎麼辦?”
咕咕咕……正當許文龍思謀著如何才能弄到一架旋翼機時,頭頂驟然傳來一陣劇烈而持久的槍聲。接著便見九二重機子彈像下雨般遙遙潑灑過來,形成一條無堅不摧的雨線。所到之處枝折花落,草飛木斷,一片飄零狼藉。好在雨線離許文龍尚有一米餘遠,且很快就咔的一聲停止不落了,看來海匪子彈到底打光了。
許文龍雙眼直勾勾看著繞個大圈疾飛而去的旋翼機,兩條眉毛越發擰得緊緊的,心裡越發堅定了無論如何要搶一架旋翼機的想法。
空中旋翼機離去不久,底下叢林中又響起一片雜亂獸蹄聲。須臾間,只見五六隻褐色小鹿狼奔豕突飛竄而來,呦呦悲鳴著亡命逃往密林外開闊草地。九洲中文
許文龍心裡一動,不加思索抄起手中M 16,瞄準落在後面的一隻小鹿輕輕釦下板機……反正到處都是槍聲,到處都是旋翼機響,諒那些該死的海匪也不會對這一聲槍響產生懷疑。
噠,子彈出膛,呼嘯疾飛,不偏不倚正中小鹿後腿。
躍起逃奔的小鹿身子猛地一顫,如遭電擊從空中直落下來。奮力掙扎幾下爬不起身,拼命邁動雙腿也挪不開步,只好眼睜睜看著同伴折轉叢林消失不見,而徒勞趴在地上引頸哀鳴。
許文龍默默對小鹿說聲“對不起”,接著哧溜爬下大樹,持槍鑽進一堆濃密灌木叢,靜靜等著河道巡邏海匪路過。假如他受不住誘惑,會停機下來撿拾受傷小鹿,那一切都好辦了。
一分鐘,五分鐘,十分鐘……又一群野豬被空中重機槍轟出樹林,慌不擇路泅水逃向對岸。可本該早要過來的旋翼機卻蹤跡全無,彷彿消失了般遲遲不見身影。
奇怪,難道他們放棄封鎖,找到了新戰術不成?許文龍焦灼不安放下手中M 16,豎起耳朵細細往希望河東邊聽去。除了不斷響起的槍聲爆炸聲和空中高速轉動的嗡嗡聲,那沿河巡邏的中速引擎聲卻始終沒有響起。
呦呦呦……草地上的小鹿抬起頭不停哀鳴著,開始拖起血淋淋受傷的後腿,一步一步往同伴逃跑的方向挪去。
許文龍輕輕嘆一口氣,緩緩拿起地上的M 16,移動槍口慢慢瞄向鳴聲悽婉的小鹿……
突然,一陣熟悉的嗡嗡聲自東邊隱隱傳來,讓許文龍低落的心情頓時為之一振。他於是滿懷歉意看一眼痛苦不堪的小鹿,屏著呼吸靜靜等著旋翼機的到來。
過不多久,足足消失半個多小時的旋翼機終於出現了。墨綠的通透式機身,碩大的背掛式推進器,高過操縱員一個身軀的粗大旋翼。包括神采飛揚顧盼生輝的戴風鏡海匪,以及機身左側烏沉沉泛著寒光的九二式重機槍,無一不清晰明瞭映入許文龍眼簾。
許文龍鬆開緊鎖的眉毛,懷著一顆期盼熱切的心靜靜看著慢慢飛來的旋翼機。
駕機海匪身材矮壯,四肢粗短,一副巨大風鏡幾乎遮住了大半張臉,讓人看不清到底長得是俊是醜。他一手抓著圓盤式操縱桿,一手握著可靈活轉換角度的重機槍,晃動著碩大腦袋撥郎鼓般觀察著兩岸動靜。很快地,對岸野豬灑下的大片水漬引起了他的注意,目光牢牢盯在北岸不動,神情也變得緊張起來。待旋翼機飛過之後,他又抓著操縱桿一拉一拐,駕起旋翼機急速上升,再斜斜轉個小彎,繼續伸長脖子俯視那片水淋淋的草地。直到偶爾發現南岸呦呦呦悲鳴的小鹿後,他才放鬆戒備咧嘴一笑,操起重機槍遙遙瞄向艱難移動的小鹿……
“不好,那該死的渾蛋要開槍了!”許文龍見狀大驚,手心額上頓時冷汗直流。他雖然沒和小鹿同在一條直線上,但誰知道那遭瘟的海匪會不會移動槍身延伸射擊呢?萬一他鬼使神差左手一抖,槍身左左右右偏一點點角度,那藏身灌木中的他就躲無可躲避無可避了,定會被延射過來的子彈打個正著。甚至連反擊的機會都沒有,畢竟雙方距離至少在千米以上,而M 16的射程和九二重機是根本無法比擬的。遠遠夠不著,只有捱打的份。當然,還有一個可解燃眉之急的辦法是,在對方開槍之前快速離開灌木,冒著被陸空一體聯合追剿的危險跑進樹林,像那群野豬一樣慌不擇路亡命奔竄。許文龍權衡再三,最終還是一動不動趴在灌木中,懸心吊膽看著駕機海匪的下一步動作。他想豁出去賭一把,賭那個海匪不會把一頓上好午餐變成一灘廢棄肉醬。畢竟他在這裡逡巡良久,還沒見到一隻像樣的野獸。
感謝老天,那海匪左手抱槍移來移去老半天,終於放棄掃射,改而駕上旋翼機慢慢飛往受傷的小鹿……
許文龍抹一把額上冷汗,迅速端起手中M 16,槍口一點一點隨著越飛越近的海匪移動。
海匪飛臨越發拼命挪動身體的小鹿上空,慢慢降低高度和速度,在草地上滑行十餘米後,終於穩穩當當停了下來。也不熄火停機,雙手一撐跳下旋翼機,東張西望細細察看周圍動靜。不見異常才飛快跑向驚恐萬狀的小鹿,撥出手槍獰笑著指向它腦袋……
砰,噠,手槍一顫,卻幾乎同時爆出兩聲槍響。受傷的小鹿身子一歪,四肢癱軟直挺挺栽倒在地。而開槍的海匪也跟著腦袋一仰,手槍落地雙眼暴突,像一堵牆般轟然倒了下去,至死都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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