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星漸隱,月亮西斜,轉眼到了凌晨三點,正是讓人犯困嗜睡的時候。嘯鬧大半夜的營地終於安靜下來。篝火熄滅了,酒肉吃完了,海匪們也全部睡覺了。除了偶爾響起的粗重呼嚕聲外,剩下的就是風吹樹葉的颯颯聲和草蟲吟唱的唧唧聲。
森林邊緣一個沙袋工事內,一個機槍手海匪站起來伸個懶腰,嘴裡呵欠連天抱怨道:“該死的叢林,天殺的許文龍,害我們一整天沒得安寧,困都困死了。”說完抬腿踢了踢腳邊昏昏欲睡的副射手,惱怒不堪喝斥道:“挺屍嗎你?還不快給老子起來,輪到你站崗放哨了。”
話音剛落,只聽“嗖”的一聲響,一支利箭流星般從密林裡鑽出來,不偏不倚正中機槍手前胸……
機槍手臉色一變,雙眼瞬間瞪得銅鈴大,欲待張嘴呼救時,早雙腿一軟,腦袋一歪,身子軟塌塌趴伏在沙袋上。箭蛙毒液,見血封喉,確實不是蓋的。
副射手迷迷糊糊站起身來,揉著雙眼沒好氣地回答道:“催催催,催你老母。人家剛閤眼沒五分鐘,你就開始催命了。急著去投胎嗎?投胎也不爭……”
嗖,又是一箭射來,副射手頓時全身僵直,嘴巴大張,手捂咽喉半天說不出話來。良久,他才直挺挺一頭栽倒在地,雙腿一蹬沒氣了。
許文龍藉著夜色隱身樹後,一舉射殺兩個海匪機槍手。接著把手中硬胎弓箭一扔,四肢著地匍匐爬向沙袋工事。他上午把海匪巡邏隊全部消滅後,沒再和搜尋隊繼續糾纏下去。而是找一個偏遠隱蔽地點,靜靜躲在一棵繁茂巨樹中睡覺。直到日落西山養足精神,他才拿出罐頭飽餐一頓,利用繳獲的尼龍繩做一把勁力非凡的硬弓,包括帶雨蛙毒液的箭頭。再帶上從不離身的戰術包和軍刀,提上一支三八大蓋,循著海匪們胡吃海喝傳來的震天喧囂,悄悄來到他們帳外密林中,使出部隊精熟潛伏本領,神不知鬼不覺盯著他們一舉一動。當喬納森划著木筏唱著歌去河對面叢林時,他也曾想繞過去和他打聲招呼,看能不能瞭解一下海匪最新行動計劃。後來轉念一想又放棄了,覺得還是應該以大量消滅海匪為主,別做其它無意義之事。如此悄無聲息潛伏兩三個小時,他方始悄悄行動起來。先在攻擊點側翼暗埋詭雷,放置沾有雨蛙毒液的荊棘,設下兩條嚴密防線,以阻止海匪迂迴截斷自己退路。從上午兩隊海匪不同穿著、不同裝備來看,這一點不得不防。即使要花費大量時間,也決不能放棄。佈設完防線,他又用自制弓箭在一個小時內解決了三個機槍巢。只留下最邊緣兩個未予理睬,也沒時間去理睬。萬一不慎暴露目標,那今晚的行動計劃就會大打折扣。
好在彼時夜色正深,瞌睡方濃。倖免於難的兩個工事內海匪完全沒有任何察覺,依然趴在沙袋上昏昏欲睡睜不開雙眼。畢竟在叢林裡來回奔跑一整天,又大半個夜晚沒有絲毫動靜,何誰也會放鬆警惕懈怠下來,任誰也會支援不住想睡大覺。
許文龍趴在柔軟草地上,像壁虎般交替擺動四肢,毫無聲息快速爬進工事,抱起一挺烏黑鋥亮美式M60機槍(其它工事全是日式歪把子機槍,效能差他看不上),順手拽上一串長長彈鏈,復又撲身趴地悄悄往回爬,三兩把就爬完二十餘開闊地,有驚無險躲入巨樹後面。
抬眼看看兩邊黑糊糊五六百米遠工事。還好,海匪什麼也沒發現,都在喃喃囈語說夢話。
許文龍微微一笑,放下那挺冒險拿來的機槍,從包裡掏出六七顆卵形手榴彈,取來那張碩大硬胎弓箭,用尼龍繩在弓弦正中三繞兩繞做一個網兜,很快把一張箭弓變成一把彈弓。接著就地仰躺下來,腳蹬弓手拉弦,放一個拔去拉環的手榴彈在網兜上,手拉腳蹬弓如滿月,遙遙對著百米開外的海匪營帳,嗖地一手榴彈飛射過去。接著是兩顆,三顆……沒辦法,海匪營地離樹林太遠,用手投根本夠不著。所以許文龍只好想了這麼一個土辦法,用彈弓將手榴彈遠遠拋射過去,好炸他們個措手不及暈頭轉向。
轟轟轟,五顆手榴彈落地開花,當場把四頂帳蓬炸得七零八落不成樣子。同時又像捅了馬蜂窩似的,瞬間把熟睡中的海匪驚醒過來,呼天搶地抄起各自武器,亂哄哄手忙腳亂跑出營帳,沒頭蒼蠅般四下胡亂開火。包括剩餘三個工事內的機槍,也在第一時間咕咕咕對頭著濃密叢林掃射起來……
當許文龍把最後兩顆手榴彈拋向混亂不堪的海匪群時,他的行蹤終於被工事內機槍手發現了。於是兩挺歪把子一齊調轉槍口,遙遙對著許文龍瘋狂開起火來。而狼奔豕突的海匪也很快發現了目標,長槍短炮跟著結成一道嚴密火網,唰啦啦暴風驟雨般潑向許文龍。不過萬幸的是,因為雙方距離遠,且有一堵沙袋工事擋著,他們雨點般的射擊其實構不成威脅。最要命的是那兩挺歪把子機槍,火舌交叉來回延伸掃射,打得許文龍縮在樹後無法動彈。
好在歪把子機槍火力雖猛,但一個串聯彈夾只有三十發子彈,咕咕幾下很快就射完了。
許文龍於是趁海匪更換彈夾機會,抄起地上三八大蓋,在機槍重吐火焰瞬間,“叭勾叭勾”接連四槍,準準把工事內主副射手擊斃在地,使兩挺兇猛的機槍直接啞火了。
趴在草上地瘋狂射擊的海匪開始醒悟過來,迅速爬起來發起猛烈衝鋒,呈扇形潮水般圍向樹林中的許文龍。
許文龍臨危不懼,端起繳獲的M60往枯木樁上一架,拉開槍栓突突突開起火來。密集的子彈在曳光彈指引下,越過突兀聳立的沙袋工事,像肆虐的颶風般一古腦兒刮向衝鋒海匪,瞬間在草地上留下十餘具橫七豎八屍體。
這時,左右兩側突然傳來兩聲劇烈爆炸,接著又響起一片長聲哀號。果然不出所料,迂迴阻截的海匪開始行動了,得趕緊搶在他們前面撤退。
許文龍來回移動槍口,一口氣把一串彈鏈打完。隨即把機槍一扔,抓起地上三八大蓋轉身就跑。他潛伏之前就已偵測好撤退線路。系一條古木森森,藤灌密佈的林間小道,最適合隱藏行蹤,也最容易甩脫追蹤之敵。
然而此時不比那時,許文龍這下輕敵了,更失算了。當他手提長槍一路磕磕碰碰狂奔十餘二十分鐘,欲待停下來歇口氣時,卻驚奇地發現自己並沒有甩掉追兵。身後依然唰唰唰傳來急促雜亂腳步聲,以及粗暴簡短喝令聲。聽聲音人數不少,至少十個以上。還兵分三路,鉗形追擊。兩邊迂迴包抄,中間緊咬不放。幸而雙方尚隔百餘米距離,加上林密草深藤蘿交織,暫時還構不成致命威脅。
“好吧,既然連詭雷和毒刺都阻止不了你們,看來今晚的日子不太好過了。”許文龍輕輕嘀咕一聲,驀地停止腳步,迅速藏身大樹身後,緩緩舉起手中三八大蓋……
過不多時,右側二三十米外人影一閃,四五個海匪拉開一定間距,一路影影綽綽悶聲不響追將而來……
許文龍極力睜大雙眼,藉著星月之光“叭勾”一槍射去,當場把打頭的海匪擊倒在地……
“還擊,就地還擊,打死他!”一個嘶啞嗓音飛身撲向一棵大樹,揮起手槍一梭子彈射向許文龍。其餘海匪反應也夠敏捷,槍響人動,唰啦啦鑽灌木的鑽灌木,躲樹後的躲樹後,片刻間消失不見,連影子都找不到一個。接著火光頻閃,聲如炒豆,十餘支手槍從不同方位迅即開火,子彈颳風向撲向許文龍。
許文龍要的就是這個效果。當即單膝跪地,長槍穩穩平舉,瞄準一個探頭射擊的海匪用力扣下板機,“叭勾”擊中對方腦袋,撲嗵一聲從樹後栽了出來。許文龍一槍得手,迅速轉換方向,對著另一側火光一閃一閃的灌木和草叢,“叭勾叭勾”連開兩槍,把隱身其中的兩個海匪擊得聲息全無,眼見沒活路了。
“停止射擊,停止射擊,火光會暴露我們藏身位置。我們現在只管盯住他、咬死他,別讓他跑了就是!”嘶啞嗓音眼見許文龍舉手投足間連斃自己三個部下,幡然醒悟下慌忙命令大家別再開槍了。
許文龍循聲一槍射去,頓時把嘶啞嗓音逼入樹後,再也不敢輕易動彈了。
海匪們接到命令,齊齊停止射擊,各各睜大一雙惡狼般眼睛,竭力盯著不遠處的許文龍。
許文龍無奈,只得憑印象緩緩舉起長槍,瞄準前方樹後一個模糊腦袋,斷然扣下扳機……
咔——撞針擊空,子彈打完了。
嘶啞嗓音聞聽大喜,呼啦從藏身樹後蹦了出來,揮舞著手槍大喊大叫道:“那小子沒子彈了,大夥兒追呀。趕快截住他,拼死困住他,再別讓他跑了。”
十餘個海匪一聽,當即扯開喉嚨暴叫一聲,呈鉗形如狼似虎包抄過去……他們輕裝追捕隊原本有二十個人。只不過剛一出發時,便被詭雷炸翻兩個,後在追擊過程中又莫名其妙倒下三個,剛剛又被許文龍擊斃三個,一共損失八個人。管家
許文龍欲要拔刀和撲上來的海匪硬拼,卻又忌憚他們手中短槍。最後只有把三八大蓋一扔,撒開腳丫子拼命往前飛奔。甚至沒敢帶他們往陷阱處跑,擔心觸發機關把自己給弄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