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詩綺搖了搖頭,一臉驚駭地說道:“記得在我們登船踏上旅途的前一段時間,我曾隱隱聽香姨說過,她在菜市場認識了一個好可愛的‘小女孩’,十一二歲,繫留守在家無人照管的農民工子女。人很勤快,嘴巴又甜,每天幫她擇菜、砍價、提籃子,累了會找張小凳子她休息,渴了會給她喝自帶的紅糖水、椰子汁什麼,十分討她喜歡,甚至還帶她去‘翠苑’玩過幾次,還留下吃過飯。”
“然後就在不知不覺間,把你、包括家裡的一些隱秘之事給探聽去了。”許文龍吃驚地說道,“天哪,好有城府、好有心計的一個小女孩!為了登上這條船,她簡直是處心積慮、不擇手段啊,可怕,真是太可怕了!”
梁詩綺嘆了一口氣,憂心忡忡地回答道:“是呀,小小年紀居然膽大如斯,智計如是,真是……真是令人匪夷所思、無法想象。她到底是個什麼人呢?為什麼要想方設法登上這條郵船呢?她上船的目的又是什麼?對了,她是怎麼成為迎接我們的引導員的?她的船員制服又是怎麼來的?”
許文龍和詹姆斯船長相視一笑,很苦很澀很駭然的那種笑,笑完之後異口同聲說道:“大衛,失蹤的大衛!”
梁詩綺臉色一變,嘴裡顫聲問道:“你們是說……你們是說她設計陷害了大衛,然後……然後穿上他的衣服冒名混上郵船,最後變成我們的引導員……天哪,她……她……她不會是這種人吧
,她一定不是這種人吧!她不可能害人的吧!”
詹姆斯船長臉色鐵青,神情嚴峻,搖著頭喃喃地說道:“害人估計是不可能的,她應該還沒這個膽量。不過使個什麼法子讓大衛昏睡一兩天,兩三天的可能性還是非常大的。要不,我現在就打個電話問問傑克隊長。”說完,他便掏出對講機,撥通傑克隊長頻道,冷著臉直接了當問道:“審訊進行得怎樣?她都招認些什麼了?”
對講機“嘶啦啦”一陣噪音,之後便傳來傑克隊長清晰的聲音:“報告船長先生,她很頑固,什麼也不說、什麼也不認。我和陳探員用盡各種辦法、各種手段,最後什麼訊息也沒得到。不過在這之前,她倒是主動交待了大衛的事……”
梁詩綺一聽“大衛”兩字,身子忍不住篩糠般抖了起來。
許文龍搖一搖頭,示意她不必緊張,同時雙手把她抱得更緊了。
“大衛怎樣了?”詹姆斯船長同樣懸著一顆心問道。
“沒怎樣,回家了,被她一番恐嚇給嚇回家去了。”
梁詩綺長吁一口氣,像彈簧般繃緊的身子頓時癱軟了下來,還不停手拍著自己的胸脯連連說道:“我的天,嚇死我了,真是嚇死我!沒事就好,大衛沒事就好!”
詹姆斯船長點了點頭,嘴裡笑罵道:“這個鬼丫頭,簡直太可惡了!她是怎麼做到的?我是說她是用什麼方法把大衛嚇回家的?”
“在啟航前一天晚上,她把大衛灌醉,併為她開了一個房間,留下一封措辭嚴厲的信,連同作為路費的三百美元現金。信中告訴他,因為他嚴重酗酒,延誤本職工作,導致至尊乘客臨時取消行程,給公司聲譽帶來極壞影響。所以公司決定,如若他帶上路費自動離職,買張機票乖乖回家,不再和公司有任何瓜葛,那就一切既往不咎。否則,公司除了解除他的勞動合同,他還將因失去重要遊客而面臨鉅額罰款。”
詹姆斯船長又氣又好笑,連忙追問道:“那大衛呢?他真回家了嗎?沒出什麼意外吧?”
“應該可以判斷回家了,因為這是她主動跟我們交待的問題。如果要進一步確定的話,也只有等到遠端通訊恢復以後。”
“這該死的小丫頭!好吧,你們接著訊問她吧,我沒什麼事了。”詹姆斯船長說完,啪地關上對講機,聳著肩一臉古怪看著許文龍和梁詩綺。
許文龍苦笑一聲,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梁詩綺卻開心極了,彷彿天上掉下個大元寶似的,喜笑顏開說道:“我就說了吧,我早就說了吧,她不會害人的,她絕對不會害人!這不,她不但沒有傷害大衛,還為他開了一個房間,最最難能可貴的是,還為他留下了三百元回家的路費。只是……只是這個鬼丫頭,好端端的卻害人家丟了工作,估計還把人家的魂魄都給嚇掉了,真是……真是太不應該,太不像話了。”
許文龍聽了,不由責備她道:“她雖然沒有傷害大衛生命,可千萬別忘了她的所作所為呀,處心積慮矇騙大家不說,單在郵船上的一系列行為,就足以讓駭人聽聞了。那可是盜竊罪啊,嚴重盜竊罪!朱利安那條鑽戒不是值上百萬美元嗎?還有其他遊客的東西呢?數額特別巨大,情節極為嚴重,影響尤其惡劣!如此,你還會覺得她是個……是個討人喜歡的小女孩嗎?”
梁詩綺霍然一驚,彷彿從夢中醒過來似的怯怯說道:“我……我錯了,不該……不該為她辯護。可是……可是……”
“你就是太善良、太容易被人欺騙!”許文龍心一軟,又連忙安慰梁詩綺道,“這樣吧,我們還是先回房間吧,讓船長先生早一點派人過來追繳贓物,也好讓我們能安心休息。”
“好吧,就聽你的。”梁詩綺抬起失神的雙眼,默默地看著許文龍回答道。
詹姆斯船長雖不認為文麗會蠢到把贓物隱藏在自己房間,但出於公事公辦,更出於洗脫許梁兩人的嫌疑,認為去搜檢一番也未嘗不可。於是便不無歉意地說道:“那就對不起了,也就是例行公事而已,希望兩位不要介意。”
“理應如此,決不介意!”許文龍和梁詩綺同時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