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客們見文麗一番話說得流暢通順,有板有眼,看樣子也不像是憑空捏造的。再說一個十四五歲的小女孩,涉世未深,卻又如何編得出拖延時間、榮華富貴、黑鯊號什麼的。看來此事必有蹊蹺。想到這裡,大家便把懷疑的目光齊唰唰射向場中央的陳珂。
詹姆斯船長和託尼大副也不淡定了,也跟著一臉複雜看著陳珂。
陳珂搖一搖頭,嘆一口氣,擺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對大家說道:“一段時間以來,我確實和朱虹朱小姐走得比較近。不僅白天在一起吃飯、游泳、聽歌劇,晚上也幾乎一次不落地相約散步、閒聊、吹海風。我也承認,這是一種極端錯誤,甚至是糟糕透頂的不道德行為,理應受到良心上的譴責與鞭撻。至於說我勾結海盜、拖延時間等等不實言論,完全是那姓文的小丫頭胡亂杜撰出來的,是經不起任何推敲考驗、完全站不住腳的惡意陷害!如若不信,我們不妨反過來想一想,海盜前天就已經攻擊過我們了,且已經被消滅殆盡了,我今天拖延時間有意義嗎?至於黑鯊,那根本不是船,更不是什麼海盜船,而是我個人豢養的一條三米餘長的鯊魚,比較溫馴的一條鯊魚。順便說一下,前天晚上我確實和朱虹小姐在一起,文麗也有可能聽到了我們的私聊。但我可以保證的是,她聽到絕對是斷斷續續的幾個字詞,不可能有一個完整的句子,畢竟我們相隔的距離至少在六十米以上!”
詹姆斯船長聽了,皺著眉若有所思地問道:“你的意思是說,文麗只是根據自己聽到的片言隻字,然後憑自己的臆想推測你拖延時間、等待海盜的嗎?”
陳珂點了點頭,然後攤開雙手反問道:“你不覺得文麗年齡雖小,但卻機敏刁鑽,聰慧過人嗎?簡直是老於世故啊,一般人還真玩不轉她!”
文麗大驚了,慌忙對詹姆斯船長說道:“船長先生,船長先生,你可千萬別聽信他的鬼話,他根本就是一個壞人,一個地地道道的、不折不扣的壞人。周九華絕對是他和那賤人合夥謀害的!還有那些海盜,你相信那些海盜只有這麼一點點人嗎?你相信他們沒有大部隊嗎?你不覺得那一點點海盜只是來試探我們虛實的嗎?你不相信他們的大部隊就在某一片海域等著我們嗎?或許就在我們即將要去的西北方不遠處呢。”
陳珂哈哈一笑,用不知是讚美還是諷刺的口吻說道:“我很佩服你的想象能力,也很佩服你的推斷能力,你的縝密思維和豐富聯想,簡直讓我五體投地、頂禮膜拜啊。可是,你覺得詹姆斯船長和託尼大副、以及所有的船客會相信你的荒誕說辭嗎?會相信一個乳臭未乾卻油嘴滑舌、伶牙俐齒的未成年小女孩的憑空想象嗎?算了,看在你主顧的份上,更看在你年少不懂事的份上,你還是別再這浪費氣力了,趕緊一邊去吧。不然,誤了救人大事你可擔當不起!”
文麗呆了一呆,仍然不服氣地爭辯道:“可是……可是……”
“別再可是了!”詹姆斯船長極為惱火地打斷文麗的話頭,“再在這裡胡攪蠻纏瞎搗亂,我可不管你是什麼人,也不管你是成年還是未成年,一定會把你就地拘禁起來。”
文麗欲待進一步解釋,無奈在場的絕大部分遊客都不再相信她了,都在你一言我一語地勸阻她、教育她。甚至有個別人還在大聲吆喝起鬨,要求船長立刻把她抓起來關禁閉。畢竟經陳珂一番泰然自若、合情合理的解釋,大家都心服口服再無疑慮。即便仍有極少一些憂心忡忡的人持不同意見,但無憑無據的也不願輕易開口質疑,擔心落個騎虎難下狼狽不堪的下場。
梁詩綺看了看正對著對講機輕聲說話的詹姆斯船長,又看了看在眾人圍攻中委屈難捺、可憐兮兮的文麗,不由同情地對許文龍說道:“我怎麼覺得這小丫頭說得很有一些道理呢?難道整天瘋瘋癲癲的她真的知道一些不為人知的秘密?抑或那個叫陳珂的年輕人真和海盜有什麼瓜葛不成?不然她怎麼能夠說出這麼一番莫名其妙的話來?就是編也編不出來呀。你覺得呢?”
許文龍沉吟一會,說道:“你稍等一會。”說完,他便撇下樑詩綺,邁步向人叢中擠去。
孤立無援的文麗見之大喜,連忙迎上去拉著他的手道:“你終於來了!他們……他們聯合起來欺負我,你……你快點給我出出氣。”
許文龍甩開文麗的手,徑直走向陳珂。文麗也不生氣,笑盈盈屁顛屁顛跟了上去,全然沒了平常的脾性,更沒了剛剛充盈的滿腹的委屈、鬱悶與惱火。
陳珂沒想到這個時候會遇見許文龍,且看對方的神態似有不善之意,於是強自擠出一絲笑容說道:“久聞許經理深明大義,是非分明,這次肯定也不例外,絕對不會袒護與縱容自己的人在這裡胡攪蠻纏、破壞我們的救人大事。”
通完話的詹姆斯船長怔了一怔,隨即滿懷歉意地對許文龍說道:“許經理,真是不好意思,這次我也很為難,也很……”
許文龍坦然一笑,擺著手回答道:“沒什麼,船長先生該幹什麼幹什麼,該怎麼幹怎麼幹,完全不用有任何顧忌。不過在此之前,我有個問題還想請教一下陳珂陳先生。”
詹姆斯船長一向信服許文龍,知道他不是個愛出風頭的人,也不是一個輕易出頭露面的人。現在之所以能夠站出來,那肯定也有他自己的道理,於是報之一笑,跟著把目光投向一旁的陳珂。
陳珂定了定神,攤開雙手故作鎮定地回答道:“好吧,還請許先生多多指教。”
許文龍也不客套,目視著陳珂直接了當問道:“一個問題,我就想請問陳先生,當海盜們駕著快艇發起衝鋒,我建議船長先發制人炮轟他們的時候,為什麼你先是阻止反對,後又恨不得一炮把他們全部消滅殆盡呢?”
詹姆斯船長和託尼大副聞言一凜,臉色漸漸變得嚴厲起來。其他遊客因為不清楚當時指揮艙內發生的事情,所以全都一臉茫然看著場中央的許文龍和陳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