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金鍊子”傻傻地站著,木木地看著,嘴裡嘰哩咕嚕不知在唸叨些什麼。他其實是個狂妄自大、賭性極強的人,並不十分在意那些錢。而他開始的想法也很簡單,就是閒得無聊,想逗一逗文麗,順便在眾人面前出出風頭。卻不想最後的結果讓他始料未及,不僅輸了錢,還無端受到一大通羞辱,且又是在眾目睽睽之下,這如何不讓他生氣著惱呢?更何況對手還是一個稚氣未脫的黃毛丫頭。
當文麗把最後一捆鈔票裝進提包裡,準備捏個理由收攤走人時,不想木雞般站立著的大“金鍊子”驀然間大吼一聲,提起手中的皮包用力甩在人字位上,然後三下五除二解下脖子上的金鍊子,以及腕上一塊閃閃發亮的手錶,鼓著一雙牛眼呼哧呼哧對文麗說道:“再來一局,五萬現金加三萬元百得麗手錶和兩萬元超重項鍊,就賭你包裡那八萬美金!”
“不會吧?”文麗故作吃驚地看著大“金鍊子”,撲閃著一雙漆亮的眼睛揶揄他道:“還要賭嗎?你沒輸紅眼吧!難道進過至尊寶賭場的人也輸不起這點小錢嗎?這倒是聞所未聞的天下奇聞呀。還有,我現在的手氣可不是一般的旺喲,萬一你又輸了怎麼辦?你還有什麼可以脫來賭的?不會是衣服吧。”
遊客們忍不住又笑了起來,齊齊豎起拇指誇讚文麗道:“這小丫頭,伶牙俐齒的還真不可小覷。算啦,既然他想賭,你就奉陪到底吧,最好把他的衣服也一併贏過來。”
大“金鍊子”氣哼哼橫了文麗一眼,擺著手臉紅脖子粗說道:“最後一局,無論是輸是贏,我都會滾去投胎,你也滾去投胎,我們大家一拍兩散都滾去投胎!”
“不不不,還是你先滾去投胎吧,我現在還不可以!”文麗吐了吐舌頭,慌忙搖著手說道,“因為我還沒賭夠呢?還想繼續賭下去,再賭個一百年一千年還差不多!”
“那你倒是開始呀,還在這磨蹭什麼呢?”大“金鍊子”沉著臉不耐煩地答道。他哪裡懂得文麗話中玄機,只想這關鍵一注早點開局早點結束,要麼魚死網破來個痛快,要麼拿回原本屬於自己的本錢,然後拍拍屁股走人,以儘快遠離這精靈古怪的小魔女。
文麗輕輕笑了笑,拎起手中提包往人字位上一扔,豪氣沖天看著大“金鍊子”道:“八萬四千五百二十美金,跟了!”
大“金鍊子”詫異地看著文麗,惑然不解問道:“八萬四千五百二十美金?”
“對呀!”文麗甩了甩頭髮,一臉傲然說道,“你來之前我就贏了四千五,再上加我花二十美金買來的提包,不是共有八萬四千五百二十嗎?老實說,我可不想佔你半分便宜!”
大“金鍊子”點了點頭,臉上稍稍浮起了一絲笑意:“那就快點開始吧,最後一局,無論輸贏,我立馬滾去投胎,不再糾纏於你了。”
“這樣最好,我也巴不得你早點趕去投胎,既然你如此猴急!”文麗說完,便又俯下身子抄起綢布上的竹桶和觳子。
“慢著!”不待文麗搖動竹桶,大“金鍊子”的另一同伴那個一直站著不出聲的美國男子大喝一聲,陰沉著臉緩緩走了出來,目光一動不動盯著盤坐在綢布上的文麗。
文麗心裡砰然一跳,趕緊從綢布上站了起來,一臉慍怒指著那美國男子說道:“你……你想怎樣?難道……難道反悔了嗎?不想賭是不是?還是……還是想仗著人多欺負我?我告訴你,這……這門都沒有!”
遊客們見勢頭不對,紛紛指著那美國男子鼓譟起來:“落子生跟,想反悔也不行。想仗著人多欺負小孩,那絕對是不可能的事,別忘了我們都是這事兒的見證人,從頭至尾,一個環節不漏。”不過那幾個早悄悄聚在一起、自認為很聰明的人倒是精神一振,個個笑吟吟一副別有用心等著看熱鬧的架式。
大“金鍊子”也自詫異萬分,皺著眉很不高興地對同伴說道:“傑瑞,你這是怎麼了?怕我輸不起嗎?我是輸不起的人嗎?雖說輸在這小丫頭手裡會很不舒服,但畢竟還是她贏了!贏了得利,輸了賠錢,這可是天經地義不可改變的道理。所以你最好還是站開一點,別在這裡擾人清興妨礙開局。”
“不,保羅,我從不認為你是輸不起的人!”叫傑瑞的男子搖了搖頭,目光凜凜盯著神色稍顯不安的文麗說道,“但即便是輸,也得輸個清楚、輸個明白、輸個正大光明是不是?千萬不要被別人玩了耍了,還傻乎乎站在這裡充好漢!”
“你這是什麼意思?”大“金鍊子”楞楞地看著傑瑞,滿臉盡是迷茫不惑之色,“難道……難道你懷疑那小丫頭……”
“不錯,我正是懷疑那小丫頭暗中搗鬼出老千!”傑瑞點著頭斬釘截鐵般說道。
寥寥數語,卻似滾滾春雷,直把看熱鬧的遊客震得暈頭轉向,東西不分,半天緩不過神來。更把忐忑不安的文麗震得如遭電擊,呆立當場,傻楞楞看著傑瑞說不出話來。
過了好一會兒,清醒過來的遊客們便紛紛騷動囂叫起來。他們有懷疑的,也有驚詫的,更有忿忿不平的,甚至還有指著傑瑞的鼻子怒罵不休的……現場亂哄哄熱鬧極了。
傑瑞揮了揮手,示意爭鬧的遊客安靜下來,然後轉過頭得意洋洋看著文麗道:“怎麼了?不說話了嗎?是不是害怕了?我說你暗中搗鬼出老千應該沒錯吧。想不到你年紀輕輕卻如此狡詐,如此攻於心計,真是佩服啊,佩服,用你們華夏話來說,那就叫做人不可相貌,海水不可斗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