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文龍和露伊絲在包廂裡相對而坐,雙雙各懷心事,一言不發,誰也不願開口打破這寂靜難熬的局面。
終於,露伊絲舉杯輕抿一口紅酒,不停把玩著手上的杯子輕聲說道:“你,難道不想問我點什麼嗎?”
“當然,我想要問的還真的很多了!”許文龍一驚,忍不住脫口說道。
“那問啊,請隨便問。事情都到這個地步了,也該向你交交底了。”露伊絲瞄了許文龍一眼,低著頭繼續把玩著酒杯。
“首先,”許文龍咳嗽一聲,向前探了探身子說道,“你怎麼知道我潛進別墅是為了……為了盜取光那些碟和協議書呢?”
“這還用得著問嗎?我可是吳公權的助理兼秘書哦,他有什麼事能瞞得過我的眼睛嗎?”說到“秘書”兩字,露伊絲臉一紅,露出一副尷尬扭捏的樣子。
“這倒也是。”許文龍沉吟著點了點頭,接著又問道,“那你昨晚偷偷溜進會議室,又為了什麼呢?”
“就是為了你的光碟和協議書呀。”露伊絲放下酒杯,目光直直看著許文龍說道,“自從你家……你家……自從梁總裁出事以後,我就知道你為了平息事態,遲早會來盜取這些東西的。而我也一直想盡快把它們取出來交給你。只是……只是礙於技術問題,推遲了製作手模和視網模的時間,所以一直等到昨晚才開始行動。不想一潛進會議室便遇到了你。由於你化過妝,改變了容貌,讓我一時無法辨別,還差點把你當成一般竊賊小偷了。”
許文龍心裡一顫,頭腦中油然浮現出第一次來“藍月亮”喝酒時,露伊絲那種過分親暱、過分豪放的舉動。難道……難道她對自己有什麼特別的想法?所以才冒著生命危險為自己盜取光碟和協議書?這可……這可萬萬使不得!想到這裡,他搓著手遲遲疑疑地問道,“那你……那你為什麼要冒這麼大的風險為我……為我盜取這些東西呢?”
“我為什麼要冒險為你盜取這些東西呢?”露伊絲避開許文龍的目光,低下頭用輕得不能再輕的聲音說道,“一來因為我的直覺告訴我,你是個好人,值得信賴。二來也是為了不讓你驚動吳公權,從而打亂我的計劃。”
“打亂你的計劃?打亂你的什麼計劃?你到底是什麼人?”許文龍聽了,連連責怪自己的想法荒唐可笑,簡直錯怪了別人的一番好心,“”
露伊絲抬頭神秘一笑,轉而顧左右而言其它:“其實說起全得怪你。”
“怪我?”許文龍吃驚地指著自己鼻子問道,“為什麼怪我?什麼事怪我?”
“不怪你怪誰?”露伊絲白了許文龍一眼,嘟著嘴抱怨道,“還記得上次我約你來‘藍月亮’的事嗎?如果你來了,那就什麼事也不會發生了,也就不存在什麼光碟協議書之類的事了。可你失約了,害我白白等了一個晚上。”
“這個……這個……”許文龍自覺對不住露伊絲,一時間無言以對,尷尬不已,支吾老半天才期其艾艾地說道,“可那事……可那事和失約又有什麼關係呢?”
“關係大著呢!”露伊絲哼了一聲,神情激動地說道,“如果那天你來了,我就會事先警告你。警告你吳公權將會對你家梁總裁下黑手,必須小心為上,因為我之前早聽到過有關風聲了。只是沒想到他心腸如此之恨、行動如此之快,甚至會使出如此下三濫的手段。”
許文龍哀嘆一聲,心裡那個悔呀,簡直無法形容。唉,早知如此,自己無論如何也得出來赴這個約呀!可這怪誰呢?要不是她那天神情曖昧、舉止輕浮,自己又怎麼不會如約而去呢?而且退一萬步來說,當時即便去了,也得到了她的警告,可梁景軒會聽勸嗎?會當機立斷避開吳公權嗎?估計不可能,肯定不可能。因為那時的他根本就已經吸藥上癮,無以自拔。且心智迷失,不明事理了。所以說一千道一萬,這事誰也沒有錯,誰都不能怪!只能說是天意吧,天意如此,無人能敵。
“不過不管怎樣,我還是得謝謝你!謝謝你幫我拿回了光碟和協議書,最重要的還是那個影片磁碟!”許文龍心神不定後悔好一陣,方才舉起酒杯誠心誠意對露伊絲說道,“要不是你的熱心幫忙,那後果真是不堪設想,簡直無法直面!不僅會毀掉一家百年企業,更會毀掉一個無辜的人!”
露伊絲淺淺一笑,端起酒杯小啜一口,低著頭一眼不霎盯著杯內鮮紅似血的液體,像懺悔般自言自語地說道:“其實……其實這事說起來還得怪我……”
“不不不,這事一點也不能怪你!”許文龍連忙打斷她的話頭說道,“如果真要怪的話,那隻能怪我那天沒有……沒有接受你的邀請!”
“你不懂!”露伊絲臉一紅,神情扭捏不安地說道,“如果我當時直接警告你,並把事情的真相告訴你,而不是……而不是另約時間和你相見。那結果就不會……不會像現在這個樣子了!”
“事情都已經過去了,而且結果也並非不盡人意,所以你也就不必感到過意不去了!”許文龍急忙安慰她道,“不過……不過你當時為什麼沒那樣做呢?把事實真相直接告訴我!也就一句話的事啊,又用不了多長的時間!”
露伊絲臉一紅,把頭壓得更低了,支吾半天才用蚊蠅般的聲音說道:“我當時就是想……就是想在你身邊多呆一會兒……”
“哦?是嗎?”許文龍沒想到露伊絲如此直白膽大,竟毫不忌諱把埋藏心中的秘密說了出來,以致於在臉紅心跳和愕然慌亂間,竟大張著嘴巴不知說什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