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文龍在梁家吃過無數次飯,就數今晚吃得最開心、最舒暢。席間,梁景軒一改往日的古板、威嚴、不拘言笑,甚至連重創之後的憔悴、傷痛和頹喪也一掃而光,脫胎換骨般變得神采弈弈、容光煥發。他時不時舉杯細抿一口小酒,滔滔不絕說著各國的趣聞、奇聞和怪事佚事。語言幽默風趣,表情豐富誇張。手舞足蹈,連比帶劃,引得大家不停拍手稱奇,哈哈大笑。使整個客廳一時間變得溫馨無限,如沐春風。
吃喝談笑間,阿媚在香姨的帶領下急匆匆走向樓來。她先和梁景軒一家打一聲招呼,之後便一臉急切對許文龍說道:“接到你的電話後,我就直接過來了。怎麼樣?事情真的辦妥了嗎?沒出什麼意外吧。”
“辦妥了,謝謝你的幫忙。這是車鑰匙,所在東西都在車上,有空你處理一下吧。”許文龍把兩串鑰匙交給阿媚,再指著身邊的椅子說道,“來,坐下來一起吃點東西。”
“不用了,我一點也不餓。”阿媚趕緊推辭道。
梁詩綺起身來到阿媚身邊,硬拉著她往椅子上推,一邊推一邊勸說她道:“沒關係的,阿媚姐,你就坐下來吧。”
阿媚推辭不掉,只好用惴惴不安的目光看著梁景軒。
梁景軒微微一笑,伸手指著木椅說道:“坐吧,反正沒什麼事,車子一會兒再處理不遲。”
阿媚聽了,這才紅著臉怯生生坐了下來。
於是香姨又端上幾盤現炒的熱菜,包括一盆香氣四溢的鮑魚湯,擺放整齊後又把幾個空盤帶回廚房。
“來,阿媚姐,趁熱喝碗湯。”梁詩綺見阿媚坐下後,拿上一隻碗要幫她盛湯。
“不不不,這怎麼可以呢?千萬不要這樣!我……我擔待不起!”剛坐下的阿媚又觸電般站了起來,伸手要去搶梁詩綺手上的碗。
陳麗馨微笑著說道:“有什麼擔待不起呢?她年齡比你小,你又是客人。再說憑你以前對她的細心保護、周到照顧,為你盛碗湯也是理所當然的。”
“這是我的工作,更是我的職責。不過現在有了阿龍的保護,我心裡就再沒什麼可擔憂的了。”阿媚說著一把奪過樑詩綺手上的碗,飛快為自己盛了半碗湯。
梁詩綺無奈,只得坐回許文龍身邊。
梁景軒頜首對阿媚說道:“所以我才把你調到人事部任職呀。事實說明,我並沒有看錯你。這從你最近兩天的表現就可以看出來,盡心盡責,全力以赴,讓阿龍沒有後顧之憂。當然,你以前也做得很棒,這都是員工們有目共睹的!”
“謝謝董事長的誇獎,我以後一定會更加努力、更加用心,力爭把工作做得更加出色。”阿媚紅著臉輕聲說道。
“很好,年輕人就該這榜樣。要有進取心、拼搏勁,切不可玩物喪志、失卻人生追求!”梁景軒頻頻點頭說道,“對了,剛才我說到哪了呢?”
“說到一個非洲部落酋長買了一部手機。”梁詩綺迫不及待回答道。
“對!說到買手機!”梁景軒興致勃勃繼續說道。
於是大家停止吃喝,饒有興趣聽著梁景軒的侃述。
“話說非洲有一個貧困落後、與世隔絕的小部落,他們的酋長偶然去了一趟紐約,買回了一部新手機。他看到手機上有什麼會議模式、靜音模式等功能,覺得不可思議,非常不理解,於是召集長老們一起商討。一個花白鬍子的長老倚老賣老、自作聰明,搶先發言說,所謂會議模式,就是開會時啟用的模式,而開會肯定是需要大家安靜的,所以必須要有一個靜音模式。說完,他按下會議模式,大聲宣佈‘開會了’。其它長老一時好奇,紛紛嘀嘀咕咕議論起來。鬍子長老很滿意。於是又擺著手大叫道‘啟用靜音模式了’,同時輕輕按了按手機。眾長老立刻停止說話,全都正兒八經靜靜地看著鬍子長老。酋長見效果顯著,不由連連稱奇,大為驚歎。於是指著手機上的飛航模式問,那又是什麼意思呢?鬍子長老得意地說,那還不明白嗎?就是用來飛行的呀。不信你可以試試看嘛。酋長信以為真,立刻抓起手機,使盡力氣拋向半空。正當大家興高采烈等著看飛行表演時,卻不想手機啪的從空中一頭載了下來,瞬間摔成無數小碎片。眾長老楞了一楞,隨即便鬨堂大笑起來。鬍子長老見了,連連拍著腦袋懊喪地說,忘了加油,忘了加油,不加油怎麼能飛呢?就是真飛機也會從空中掉下來呀……”
“太精彩了,太搞笑了!”梁詩綺和阿媚聽完,雙雙拍著手哈哈大笑起來。
許文龍也不由莞爾。
陳麗馨雖然臉漾笑容,開心之極,卻用責備的口吻對梁景軒說道:“別光顧說笑了,還是叫大家多吃點東西吧。時間不早了,也該休息了。”
“對對對,吃菜,大家請隨便吃菜。”梁景軒雖然談興正濃,意猶未盡,但老婆之命不敢違,而且從來沒違過。
梁詩綺見時間確已很晚,也就不再糾纏爸爸,低著頭乖乖吃起飯來。
許文龍早已吃飽喝足,正不停勸著阿媚吃菜喝湯。
於是客廳恢復平靜,只有牆上的時鐘在嘀噠嘀噠不知疲倦地響著。
“鈴鈴鈴……”一陣急促的鈴聲驟然響起,在這寬大安靜的客廳顯得特別刺耳。大家吃了一驚,立刻停止吃喝,目光楞楞看著許文龍。尤其是梁詩綺,神色慌張,目光訝然,完全一副既擔憂又不知所措的樣子。
“這麼晚了,還有誰打電話來呢?”許文龍掏出手機一看,是一個陌生號碼。於是在大家的注視下慢條斯理按下接聽鍵。
電話接通,一陣噼噼叭叭、似擊打沙袋的響聲過後,傳來一個氣喘吁吁、上氣不接下氣的嘶啞腔調:“許文龍經理嗎?久聞你的大名,確實如雷貫耳、名不虛傳啊!佩服,佩服!”
“不認識的人。”許文龍對著梁景軒等人搖了搖頭,臉上露出莫名其妙的神色。他聳一聳肩,對著話筒大聲問道,“請問你是誰?為什麼說這樣的話?”
“別問我是誰,你也不認識我。”嘶啞腔調嘎嘎一笑,儘量用平和輕鬆的語氣說道,“不過我手上倒有一個你非常熟悉的人,一會兒你看了就知道。”
“喂,喂,你到底是誰?你想怎樣?”許文龍心裡一沉,隱隱感覺事態不妙。他連連對著話筒呼叫著,可對方早啪地一聲掛機了。
“是打錯電話的嗎?”梁詩綺鬆了一口氣,臉上的疑慮和擔憂也一掃而空。只要不是露伊絲打來的就放心了,要不憑她那股嗲勁和瘋勁,又有什麼事幹不出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