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晚飯,許文龍寬慰叮囑陳麗馨一番,再和梁詩綺擁抱道別後,便駕上她那輛白色寶馬駛離梁府,不疾不徐往巴山情會所駛去。
一路上,梁景軒那憔悴不堪和精神煥發的迥異神態,以及他那竭斯底裡和文質彬彬的神奇變化,包括陳麗馨長吁短嘆、欲言又止的怪異舉止,一幕幕像電影般浮現在許文龍頭腦中。尤其陳麗馨一眼不霎盯視丈夫的眼神,分明帶著絲絲冷漠、絲絲怨恨,甚至是絲絲憤懣。難道他們夫妻間出現了什麼難以調和矛盾嗎?以致於相互間冷眼相對、各不相讓。那也不可能呀,陳麗馨這麼賢淑嫻靜、這麼通情達理,還有什麼不能讓她包容的事呢?再加上那謎一樣吳公權、以及那半路歇火的“伊甸園”工程,凡此種種,是否存在一定的聯絡呢?抑或純屬就是一種巧合?
許文龍機械地開著車子,努力整理著紛繁雜亂的頭緒,試圖從其中找出一條確鑿的線索,以解釋梁府這兩天所發生的一系列匪夷所思的怪事。
突然,身後一輛黑色賓士呼地從旁邊一掠而過,接著車頭斜斜一扭,一箇中途急剎橫在許文龍正前方,不偏不倚擋住了他的去路。
許文龍吃那一驚,情急之下雙手猛打方向盤,腳下狠狠踏下剎車鼓……
“吱吱吱……”一陣尖銳刺耳的輪胎擦地聲過後,寶馬穩穩當當停了下來,和斜刺裡竄出的賓士並肩列排在一起,中間僅隔二三公分距離。
許文龍擦了擦額上的冷汗,懸心懸膽往身後看去。幸好這是一條寬闊的海濱大道,來往車輛雖多,但彼此間隔較遠,沒有釀成車禍。但饒是如此,他還是沉著臉氣咻咻推開車門,打算狠狠責罵那混蛋司機一頓。
“哈嘍,許經理好,我們又見面了!”賓士車窗無聲搖下,探出一張描眉畫眼、豔麗非凡的俏臉來。卻不是吳公權的美籍女助理又是誰!
“露伊絲?怎麼是你?你怎麼會在這裡?”許文龍楞楞看著又是眨眼又是吐舌的露伊絲,滿肚子惱火怨怒一下子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訝然和疑惑。
“我嗎?”露伊絲聳了聳肩,眨著一雙勾魂眼嬌滴滴說道,“看到這輛熟悉的車,再看到駕車的是個男的,心裡估摸著肯定是你,所以就掉頭追了上來。”
“有你這樣追的嗎?魯莽草率,不顧一切,你就不怕引起連環撞車?”看著她那副不以為然的樣子,許文龍禁不住來了氣。
“怎麼會呢?你不是飆車能手嗎?應變能力誰能比得上你?”露伊絲嘻嘻一笑,半開玩笑半認真地回答道。
許文龍瞪了露伊絲一眼,低頭鑽進車內,打算啟動車子一走了之。誰願意搭理這種莫名其妙而又神秘兮兮的女人呢?
“等等!”露伊絲見狀,急忙招手喊叫道。
“怎麼了?你還沒鬧夠嗎?”許文龍嘭地關上車門,又氣又惱反問道。
“不是!”
“那是什麼?“
露伊絲收斂起笑容,板著臉一本正經地說道,“你現在有空嗎?我們可不可以找個地方聊一聊?喝喝酒也行,我知道你喜歡喝酒。”
許文龍本打算一口回絕,但轉念一想,何不借此機會打聽一下吳公權呢?如果能進一步瞭解他的底細、早一點認清他的面目,那豈不是意想不到的收穫?想到這裡,他便緩和口氣沉吟著問她道:“去哪聊?聊什麼?”
露伊絲臉色一喜,不假思索回答道:“‘藍月亮’酒吧,可以嗎?”
“好吧!”許文龍想了一想,便緩緩點了點頭。
“那好,我領路,你跟著,小心不要跑丟了哦!”露伊絲嫣然一笑,忙忙把腦袋縮回車內。不一會兒,賓士便平地裡吼叫一聲,掉轉車頭猛地向前一竄,像流星般一馬當先急馳而去,眨眼間在平直大道上變成一個小黑點。
許文龍搖了搖頭,緩緩啟動車子,不緊不慢遙遙跟了上去。
在市區拐來繞去半個小時後,許文龍方才趕到所謂的“藍月亮”酒吧。露伊絲卻早在那裡等著。她穿著暴露,曲線突出,一雙豐腴白嫩的大腿以及高聳堅挺的玉峰尤為惹火,簡直不敢讓人直視。此時的她正在門口焦急地走來走去,樣子恰像熱鍋上的螞蟻,團團亂轉急不可捺,還不時伸長脖子向來路上張望著。而離她不遠處,兩輛警車一前一後夾著一輛黑色賓士,幾個警察圍在那又是拍照又是呼叫支援,在眾多路人的圍觀下忙得不可開交。
許文龍停好車子,慢慢向露伊絲走了過去。
“你終於來了!”露伊絲長吁一口氣,甩著手喜出望外迎了上去。
“那是你的車嗎?超速闖紅燈,被警察逮到了吧。”許文龍指著斜斜逼停在路邊的賓士,見怪不見怪地問道。
“要不是我想在這裡下車,他們又怎麼能追上我呢?”露伊絲攤了攤手,滿不在乎地回答道,“走吧,我們進去,我都等你好久了,還以為你放我鴿子呢。”
“等等,你就讓他們把車子拖走?”許文龍奇怪地看著露伊絲。
“管它呢?到時再說吧,我們這就進去喝酒聊天。”露伊絲抓起許文龍的手,拽著他徑直往酒吧裡走去。
“真是不可思議!”許文龍無奈,為了打聽到吳公權的確切訊息,他只好嘟嘟嚷嚷跟著她走進酒吧。
酒吧裡燈泡暗淡,擁擠不堪。眾多目露精光、陶然迷醉的豔裝男女正扯著喉嚨尖聲呼叫,還不停隨著震耳欲聾的音樂瘋狂扭動著身子。個別單身男子則提著個酒瓶滿吧池亂竄,遇到稍有姿色的女子便涏著臉上前搭訕糾纏。而在各個幽暗模糊的角落隔間裡,更是隨處可見摟在一塊難解難分的雙重身影。真是一個群魔亂舞、烏煙瘴氣的“休閒”場所。
露伊絲熟門熟路,拉著許文龍擠開人群,在閣樓裡找了一張空桌坐下。所謂閣樓,就是在舞池兩側懸空搭建的幾個小包廂,四周鑲有厚厚的玻璃,如此既可以阻隔外面吵雜的音響,又可以隨時俯瞰整個酒吧景況,必要時還可以拉上黑簾布,靜靜享受兩個人的空間。
許文龍皺著眉坐了下來,用手指著下面狂蹦亂舞的人群說道:“你很熟悉這裡嗎?經常光顧的吧?想不到你會喜歡這樣的地方。”
“怎麼啦?這地方不好嗎?熱鬧豪放,率性而為。可以盡情宣洩自己,可以盡情釋放自己。不用擔心非議,更不用顧慮形象。想喝就喝,想跳就跳,抑鬱煩悶了還可以扯開喉嚨吼上幾嗓子。你說這樣不好嗎?”露伊絲詭異一笑,轉身打了個響指,叫來一個性感妖冶的女服務員,對著她嘀嘀咕咕吩咐一番,再順手塞給她一迭小費。
“也許吧。”許文龍未置可否地擺了擺手。
“什麼叫也許,那叫絕對!”露伊絲甩了所頭髮,叉手挺胸俯視著許文龍,把一對高聳挺拔的雙峰幾乎觸上他鼻尖,完全一副強人所難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