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瓜事件”過後,李靜對許文龍的刁難減少了很多,這當然不是因為郭豔萍的批評教育,主要是覺得無聊無趣,沒有任何實質意義。因為依照肖娜的方法,天天沒事找事對那榆木疙瘩折騰,可預期效果卻半點沒有。他從來就是言聽計從、不折不扣按要求去做。從不計較什麼,也從沒半分怨言,更不會出言頂撞,以至於事先制定好的計劃全都成為泡影。沒有對手,英雄無用武之地啊。
“欺負一個逆來順受不反抗的人,不是英雄好漢所為,算不得真本事,得想個其它什麼方法!”李靜對肖娜如是說。
始作俑者的肖娜也覺無趣,於是叫李靜終止計劃,待她過段時間另想一個更完美的對策。
一天晚上,李靜結完兩個顧客的帳,便坐在櫃檯裡東瞧瞧,西看看,目光一直追隨著忙個不停的許文龍。臉色也跟著一會兒欣喜,一會兒幽怨,一會兒惱怒,一會兒愁悶。直像一個萬花筒般飄忽不定,變幻莫測,教人想破腦袋也無法猜透其中緣由。
正在這時,門外突然湧進五六個流裡流氣的浪蕩小子。他們著裝怪異,打扮離譜,神情踞傲,目空一切,彷彿整個世界都踩在自己腳下。尤其那個領頭的青皮後生,二十七八歲的樣子,長得膀大腰圓,兇相畢露,粗壯的胳膊上還扭麻花般繡著兩條張牙舞爪的黑色巨龍,看著就觸目驚心使人害怕。
“老闆……老闆在哪……”遊蕩仔一進門便亂哄哄大呼小叫喊了起來。
嘈雜的客店立刻變得靜悄悄鴉雀無聲。食客們齊齊停止說話,一個個低頭悶聲吃飯,一絲聲音也不敢發出來。一些膽小之人甚至扔下手中碗筷,慌慌張張結帳離店而去。
李靜戰兢兢迎了上去,結結巴巴問道:“你們……你們……要……要吃些什麼?”
一個長著三角眼、露出大暴牙的青年走前一步,色迷迷看著她說道:“嘻嘻嘻,小妹妹,小美人,我們要吃……要吃……要吃你。”說完,“呼”伸出爪子就往李靜臉上摸。
“哈哈哈哈……”與之隨行的浪蕩仔立刻肆無忌憚笑了起來。
李靜嚇得連連後退,漲紅著臉驚恐地看著他們……
許文龍聞訊走了過來,一把拉開面如土色的李靜,昂昂然站在“大暴牙”面前,客客氣氣對他說道:“請坐,要吃什麼儘管說。”
“你……你是什麼人?”“大暴牙”吃了一驚,下意識連退好幾步,鼓起一雙三角眼驚懼看著憑空出現的許文龍。這他媽什麼時候跑出一個這樣的小子來了?面生得很哪。
紋龍青年鼻子一聳,嘴巴一撇,臉上頓時升起一股兇相。
“大暴牙”精神為之一振,立馬挺胸叉腰,咋咋呼呼吆喝道:“叫老闆出來,叫你們老闆快點出來。”
郭豔萍趕緊從廚房跑了出來,強顏笑臉對紋龍青年說道:“原來是‘黑龍’兄弟呀,來來來,裡面請,裡面請!”
欺軟怕強的浪子彷彿找回了昔日感覺,重又變得囂張驕橫起來,齊齊趾高氣揚瞪許文龍一眼,個個甩著臂膀大搖大擺走向包間。
許文龍默默看著那些狂妄自大的浪蕩仔,心裡隱隱感覺有些不妙。呆楞間,背後突然傳來一聲奸笑“小心了兄弟”,接著一股大力嘭地撞來,差點沒把他撞倒在地。
被稱為“黑龍”的青年聲到人到,一臂膀撞開許文龍,笑嘻嘻旁若無人走進包間。
許文龍嘿嘿一笑,皺著眉慢慢避到一邊。
嚇呆了的李靜慌忙奔向櫃檯,一個顧客一個顧客飛快結起帳來。
安頓好“黑龍”一夥人後,郭豔萍急步走出包間,招手叫過許文龍和李靜,壓低聲音對他們說道:“忍著點,千萬不要去招惹他們。”
許文龍皺著眉問道:“他們是些什麼人?為什麼會這樣?”
“先別管他們是誰。總之,你們要儘量順著他們,哄著他們,決不能招惹他們,以免鬧出什麼亂子來。”郭豔萍交待完畢,便急匆匆一溜小跑奔進廚房,手忙腳亂為那些魔王們準備好吃好喝的。
只一會兒功夫,大大小小的籠床以及各色各樣的小炒便源源不斷端向包間,把一張碩大圓桌擺得滿滿當當,間隙不留。
“黑龍”面無表情,踞坐上首,一幫浪子走馬燈似的不停為他倒茶遞水點菸。
一個赤著上身,臉泛異光的光頭矮子大聲叫道:“拿酒來,拿酒來……”
李靜心一慌,忙不迭拿起兩瓶白酒向包間走去。
“我來吧。”許文龍叫住李靜,拿過她手上白酒,一言不發走進包間,把酒往桌上一放,轉身邁步離開。
“慢著。”隨著一聲斷喝,囂鬧的包間立刻寂靜無聲,吆三喝四浪子們全都楞楞看著自己的老大,不知他想要做什麼。
“怎麼了?”許文龍慢慢轉過身來,目光淡然盯著高踞上座的“黑龍”。
“把酒杯給我滿上。”“黑龍”悠閒吐出一串菸圈,用居高臨下的口吻命令許文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