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十七日,電影節開幕的第四天。
寧皓起的很早,今天對於他來說,可能是他二十五年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天,甚至都沒有之一。
時差調整過來的他精神相當不錯,洗漱完成,特意還用潤膚露跟粉刷似的在他那張黝黑粗糙的臉上仔仔細細抹了一遍。
然後穿上白襯衫,不太熟練地繫上黑色的領結,穿上他那套出發前專門在金融街定做的黑色禮服。
小一萬塊錢呢,這是他買過的最貴的一套衣服,主要是手工費貴,聽說那家店請的是上海的師傅。好在出發前李老師給他封了一個二十萬的大紅包,要不然他還真捨不得。
這套行頭他已經是第二次穿了,第一次就是開幕式的那天,不但有紅毯,而且還要進入電影宮的主會場——盧米埃爾廳。
走紅毯和進入盧米埃爾廳都有著嚴格的 Dress Code(著裝要求),男士必須是Black Tie(晚禮服+黑色蝴蝶結),女士必須為正式的Evening Dress(晚禮裙+高跟鞋)。
除了紅毯和盧米埃爾廳首映場之外,其他場次都沒有嚴格的著裝要求,總體風格為Smart Casual(商務休閒),其實穿成什麼樣沒人在意,只要不是短褲拖鞋就行。
但作為自己人生中最重要的日子,寧皓無比重視。這次能夠入圍戛納電影節的一種注目單元,對他來說是事業道路上的一個里程碑。現在終於到了檢驗的時刻,他的心情難免有些忐忑。
就在昨天《制服》已經首映了,無論是媒體還是觀眾的反應都很一般。首映場坐了八成,可中途離場的有不少,堅持到放映結束最後只剩下不到三成的觀眾。
一種注目雖然是和主競賽單元平行的競賽單元,但首映結束後沒有如主競賽單元的影片的那樣有在電影宮當日或者次日重映的機會。一種注目所有影片要等到電影節的最後兩天,在隔著電影宮兩百多米另一個街區的Les Arcades集中重映,那裡有三個小型影廳,座位數只有幾十個到二百多個不等。
所以,《制服》首映失利基本上已經註定了這部片子在本屆影展上的命運。
至於說為什麼會這樣呢?
只能說《制服》的風格和賈科長的《小武》很相似。當年《小武》在柏林橫空出世,以其嶄新的風格震驚了一眾挑剔的評委,一舉拿下論壇大獎。
俗話說的好:真正成功的人都是第一個吃螃蟹的人。《小武》作為這種電影型別的開創者自然享受了最大的紅利。後來的《站臺》,包括去年同樣入圍戛納一種注目單元的餘力為執導,刁一男主演的那部《明日天涯》,風格都是一脈相承。
第一次看很驚豔,但看的多了就不過如此。
《制服》之所以受到冷遇,問題就出在這裡。如同陳果的那部《人民公廁》一樣,你翻來覆去就是搗鼓這點東西,儘管騷到了西方老爺們的癢處,可看多了也是會審美疲勞的。
不過刁一男倒是挺淡定的,他用實際行動詮釋了什麼叫“走到戛納就是勝利。”而不是因為電影沒有得獎而應付媒體的場面話。
《香火》的首映在上午十點,首映地點依舊被安排在電影宮三樓的Salle Bazin(巴贊廳),這是一個半圓形的廳,能夠容納三百多的觀眾。
這裡是一種注目首映的主要放映廳,《制服》昨天就是在這裡首映的。
當然如果是一種注目單元中一些熱門的影片,主辦方一般都會安排在能夠容納一千多觀眾的Salle Dubessy(德彪西廳)。
其實相比去年已經在作品裡露過臉的刁一男,寧皓則是一個十足的小字輩,目前連大學都畢業,《香火》原本就是他的畢業作品,可未曾想居然入圍了戛納。可能也正是因為如此,吸引了包括幾大官方場刊在內的不少媒體記者。
今年的戛納不再像以往那般中國記者都是來自香港和灣灣,內地記者居然也來了不少,除了幾大入口網站的娛樂記者,不多電視臺和紙媒也都派出了現場報道的記者。
這也是各種因素的疊加,最主要的是一方面今年入圍的華語電影數量超過以往,還有一個話題度十足的評委姜聞;另一方面是源自於網路媒體的衝擊,使得以往掌握話語權的電視臺和紙媒看到了自身的危機,必須要掌握第一手的新聞資料才能和網路媒體展開競爭。
至於其他原因嘛,比如隨著經濟的發展,國內的媒體不再像以往那般摳摳索索了;另外還是入世的緣故,入世條款中明確規定保護智慧財產權,不可能在毫無授權的條件下進行肆無忌憚的各種轉載,畢竟國家也是要臉的。
“王導,焦大姐,歡迎歡迎!”
王曉帥和《二弟》的製片人焦雄平聯袂而來。焦雄平早就來了,而且此行她不光作為《二弟》的製片人和灣灣電影的代表,而且還受聘《南都報》,開了一個叫“焦雄平戛納日記”的專欄,將戛納每日發生的最新訊息以及她本人分析和解讀刊登在《南都報》上,第一時間和內地的讀者見面。
王曉帥昨天晚上才剛剛抵達戛納,時差一時半會還沒倒過來,看著有點憔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