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拍攝《漂泊》……哦,現在這部片子的片名已經改了,改成了李唐在片中飾演的角色的名字——《二弟》。
因為劇情的需要,拍攝後期他把頭髮剃成了平頭。現在雖然長長了一點,但依舊不符合這部片子中的年代特徵,所以在試妝的時候特別粘了一個三七開的髮套。
白襯衫肯定具有那個時代的特徵,儘管做工挺括了一些,但是這件叉花呢的灰白格子的夾克,儘管款式看起來有些老舊,可那個時代有嗎?尤其鄒傑還是普通工人家庭出身。
“呃,顧老師,這件衣服是不是太時髦了一捻?”
服裝設計是來自香港的一位設計師,姓顧,確切的說是孃家姓顧,夫家姓陳,按照香港的習慣,應該稱呼她為陳顧老師。
這位陳顧老師曾經作為《倩女幽魂》的服裝設計獲得過金馬獎的最佳服裝設計獎,也曾多次入圍過香港金像獎的最佳服裝設計的提名。
她的普通話很爛,不過作為解放前移居香港的上海移民家庭的後代,她能說一口流利的上海話,而且她的上海話更具有原汁原味的老上海話的味道。
李唐用上海話跟她交流倒是毫無障礙。
“時髦一捻不好嗎,是不是覺得應該樸素一捻?”陳顧老師笑眯眯道。
接著又自問自答道:“其實五十年代上海還是老時髦咯,上海和香港之間的聯絡也老緊密咯,基本上香港流行的,上海很快就會流行,畢竟那個辰光不比後頭來,到了六十年代情況就完全兩樣了……反正那個時代時髦一捻勿要緊呀!”
李唐這才恍然大悟,忙道:“不好意思啊,顧老師!”
其實他對五十年代的上海也是一無所知,只不過是想當然而已。想著剛解放那會兒百廢待興,老百姓的日子都很困難,穿不起這麼好的衣服。
按照陳顧老師的說法,五十年代的上海豈不是可以對標七八十年代的上海了。
“勿要緊,勿要緊。”
陳顧老師擺擺手笑道:“其實我接了這部戲後,特地請教了阿拉爺孃和後頭來到香港的屋裡廂的親眷,衣裳可能好看了一捻,但總體上來講應該問題不大。”
從陳顧老師的話中不難發現,她是從有錢人角度看那個時代的上海。畢竟無論是解放前跑去香港,還是改開後投親靠友去香港的,這個群體從本質上來講都是有錢人。
也許真正的工人階級不會像鄒傑那樣穿上時髦的格子夾克,但這畢竟是電影不是紀錄片,穿的好看的一點也無可厚非。
趁著張子怡還在化妝的時間,李唐和陳顧老師就剛剛這個話題聊了起來。
演員嘛,永遠都要保持好奇心,同時還要不斷地充實自己,如此才能塑造好一個個不同時代特徵下不同的角色。
按照陳顧老師的說法,二戰結束後香港才區區六十萬人口,直到解放前內地大量的人口湧入,人口才一下子膨脹到了二百五十萬。尤其是上海過去的大部分都是工商界人士,他們在香港開電影公司,上海著名的先施、永安等著名的百貨公司都在香港開了分店,尤其上海發達的紡織業也在香港應運而生。至於上海裁縫、上海理髮店、上海菜館等,更是數不勝數。
由於剛解放那會兒,上海實行的安撫政策,而且五十年初社會主義運動是世界潮流,加之當時香港和內地並非敵對關係,依舊有很多商業往來,甚至很多不適應香港的上海人還大量地返回上海。
陳顧老師還笑稱,當時的上海人是看不起香港本地人的。
後來的事情大家都懂的,國內嘛,呃……,香港則趕上了二戰後製造業的第一波全球分工,得以分擔發達國家轉移出來的部分勞動密集型輕工業。
移民潮導致的人口暴升一躍成為優勢,香港有的是廉價勞動力,在二戰後的經濟長繁榮週期中佔了先機,迎來了香港的“花樣年華”,一舉超越了上海,成為了遠東的大都會。
到了改開後,又有大批的上海人投親靠友湧入香港時,香港人給這些新移民取了個外號:“阿燦”。這是港劇《網中人》裡的一個內地來港青年,在劇中一口氣吞下了三十個漢堡。由此可見當時香港人早已是優越感十足了。
聽到這些,作為一個上海人李唐感覺挺憋屈的,不過好在我們早已經走上了一條正確的道路。回憶起前世回到上海看到的新面貌,不敢說超英趕美吧,至少超越香港還是指日可待的。
不多時,張子怡化好妝換好衣服出來。紅黑白的格子襯衫,繡花的小翻領,外面穿了一件大紅色的外套。
一頭長髮綁成了兩條麻花辮,眉心上方還畫了一塊不大不小的紅色胎記,並不難看,反倒平添了幾分風情。
因為沒有時間開展劇本圍讀,開拍前李唐還要和她對對詞。
不得不說小張同學真的是天生的演員。在私下裡接觸的時候,你會發現她很聰明而且要遠比小胖、前女友和蔣老師這些李唐的“好朋友”更加精明。
當然如果沒有這一份精明她也不可能走到今天的位置。
但只要她拿起劇本,進入表演狀態,完完全全跟換了個人一樣。尤其她那雙清澈靈動眼睛,當她看向李唐的時候真的是天真無邪,好像會說話一樣,流露出濃濃的愛意。
都說演員要保持一顆童心,童心就是透過眼睛來表達出來,乾淨、清澈,不含一絲絲的雜質。
但在勾心鬥角、爾虞我詐的演藝圈中,你想紅,你想往上爬,真的很難保持住一顆童心,眼神中流露的更多是複雜、世故。但她偏偏就能做到,不得不令人驚奇。
今天的拍攝場景在市內的一家中學內,校方給了週末兩天的時間,要完成李唐和張子怡在籃球場、在禮堂和在食堂的三組鏡頭。並且還在附近大學內找了幾十位大學生充當群眾演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