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扛著箱子的腳伕拄著木棍走在前頭,穿著一件洗的隱隱有些泛白的紅色運動服的李唐揹著行李,手裡提著裝著臉盆茶缸的網兜拖在最後面,邁著艱難的步子一級一級臺階往山上走去。
走在前面的陳昆偶爾回頭看看他,然後又讓走在前面的腳伕稍微慢一點。
這是一個長鏡頭,機位就設在對面山頭上,鏡頭裡只有四個象螞蟻的一樣的人影在山路上艱難的跋涉。
李唐是真的快走不動了,一向以體力見長此時還不如走在前頭的陳昆。
沒辦法,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更別說他現在每天就倆雞蛋加一點水果,餓了只能硬扛著。
正當他眼冒金星,兩腿發飄時,終於聽到別在腰間衣服下面的對講機“刺啦”一聲,裡面傳來導演戴斯傑的聲音:“Cut!”
這個聲音如同天籟,李唐頓時一下子癱倒在臺階上,有氣無力朝前面的陳昆和腳伕喊:“停停停,導演喊停了。”
腳伕是劇組在當地僱傭的群眾演員,經過幾天的拍攝也適應了。很利索的就把北在身上的兩個木箱子放下來,神情還很輕鬆。要知道為了讓他們演出艱難跋涉的真實狀態,副導演趙春林特意在箱子裡放了磚頭讓他們揹著。
不過李唐和陳昆也見怪不怪了,用他們的話來說,他們從小到大就把揹著東西在這條山路上走,百八十斤都不在話下,何況區區幾塊磚頭。
箱子裡不光有磚頭,還有水,其中一個群演從箱子裡拿了水送過來,操著一口帶著濃重當地口音的普通話:“二位老師,喝水。”
“謝謝!”
陳昆接過來,順手遞給李唐一瓶。
李唐仰面躺在臺階上,因為背上有一條棉被墊著還挺舒服,仰頭望著湛藍的天空,大口喘著粗氣。
看到陳昆遞水過來,遲疑了一下,還是搖搖頭沒接。要想盡快減輕體重,飲水也要控制。
如果說陳昆一開始對李唐這副身板很羨慕甚至還有些妒忌的話,那麼現在只剩下同情了。比如中午工作人員送飯上來,別人都在吃飯,只有李唐躲的遠遠的。別說看別人吃了,就是聞到味兒都不行。
過了約莫十來分鐘,才看到大部隊浩浩蕩蕩地過來,劇組僱了不少當地的村民,除了充當群眾演員,更多的是幫助劇組扛裝置。
在這大山裡,每一次調整機位,都要靠人肩扛手抬,從一個山頭轉移到另一個山頭。看似直線距離不遠,但彎彎繞繞的山路都要走上很長一段時間。
尤其是兩臺帶廣角鏡的膠片攝影機,都是兩位法國攝影師親自抱著跑上跑下,每人後面還跟著兩個攝影助理幫忙揹著三腳架、軌道,還有膠片啥的。
遠景拍完,然後就是近景鏡頭。
兩位法國攝影抱著沉重的攝影機未等喘上幾口氣,就忙著開始尋找角度,佈置合適的幾位。
明眼人一看都明白,剛開機就拉出這麼大陣勢,說白了就是磨鏡頭,讓這個中法混搭的劇組儘快磨合。
“李唐,還能堅持麼?”
戴斯傑走過來,看到跟死魚一樣躺在臺階上的李唐,特地蹲下來問道。
“導演,再讓我休息一會兒。”
氣息是喘平了,但還要積蓄體力。
戴斯傑看了看逐漸西下的日頭,道:“再休息十分鐘,等機位佈置好就開拍,堅持一下,明天就不用你跑了。”
要說劇組的裝置絕對一流,包括那種行動式的監視器,全套阿萊的裝置,都是從法國運來的,操作人員也清一色都是老外。
“好,各部門準備……Action!”
李唐強打精神,咬牙背起鋪蓋,拎著網兜沿著山路往上爬。
說實話,攝影方面的炫技,法國人絕對一流。這個鏡頭的運鏡首先便給到拄著木棍,揹著沉重的木箱走在前面的兩個腳伕那挽起褲腿的那黝黑精壯的小腿的特寫,穿著草鞋的腳一步一步走在臺階上沉重且踏實。
然後鏡頭慢慢拉遠,從特寫拉到全景,沉重的木箱壓彎了他們的腰,襤褸的衣服,黝黑的膚色,以及崎嶇的山路構成了一個苦難的畫面。
鏡頭慢慢轉動,陳昆和李唐入畫,他們迷茫的眼神,凌亂的腳步,以及身上的行李,無一不在說明他們是初來者。
今天就一更,這兩天事情太多,欠了兩更,明天還有事,最多兩更,過兩天再想辦法補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