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染很討厭黑夜,從小到大他夜夜睡夢裡都充斥著一個不太出眾的女人身影。
他剛記事的時候,她就是個娉婷的少女了。看她言笑晏晏的長到嫁作他人婦,再到一個芳華漸逝的婦人。那女人彷彿長在他的夢裡,素來歡脫率性,皮實的很。
可憐他十八歲的皮囊,被這夢硬生生餵養出了八十歲的靈魂。
為了甩掉這個煩人的夢,墨染十六歲之前的生日願望都奉獻給了它。
在他十六歲的生日夜,那個每天笑的燦爛的女人卻破天荒的哭了,她好像是失落了什麼主要的東西,避開所有人哭得像個孩子。
他生平第一次想碰觸那個女人,也確實那樣做了,他試探著去擦她眼裡落下的淚水。
淚水滾燙,火炭般燙的他飛快縮回了手,女人似有所覺的向他平靜看來。墨染這一留心才發現,即使在夢裡他也是看不清她的樣子的。
“你來了嗎?”原來她的聲音這麼幹淨好聽。
她向著他的方向說話,視線卻稍有偏離。看來她能感受到自己卻看不到。
夢醒後那女人的形象更是如霧消散,她那一察覺有人就收起傷心的倔強,倒是讓他印象深刻。
除了霸佔他的夢,那女人似乎沒給他的生活帶來任何改變。
他只是在睡夢裡觀摩她的每天日常,像看一部準時更新的劇集。此後這女人人前依舊笑的燦爛,獨處的時候卻清冷了很多。
他沒再觸碰過她,也照舊不喜歡黑夜。
直到他考上大學離開家鄉,他都沒能看她恢復成沒心沒肺的樣子。
來到這個陌生的千年古城鎮上大學,緊張的軍訓和適應期過後,他才恍然發現,破天荒的那個女人已經久不在他的夢裡出現了。
是他走的太遠,遠到那女人無法追隨而至嗎?可他以前假期旅遊去過更遠的地方,那女人也從未缺席過。
在這份驚疑裡他渡過了他的第一個學期,直到寒假回家,那女人才再次如常入夢,他長長的出了口氣,看來生活並沒有失控。
這念頭一出他嚇了一跳,自己居然是在期待她的。
第二個暑假他照舊和好友留在了這個十八線的小城市打工,說不上是在躲那個女人,還是貪戀這個小城鎮給予他的夜夜無夢。
本來就印象模糊的女人,在他的生活裡漸漸褪色。
大學裡朝氣蓬勃的妹子們慢慢的佔據了他的生活,他終於過上了正常人類的生活……
“七夕你打算送什麼給阮馨?”張棟手裡拎了個精巧的禮品袋。
“你也太心急了。”墨染沒這個習慣。
2018年8月17號的七夕節,這才8月1號:“你這是要送建軍節禮物?”
“去你的!今天母上大人發了生活費,得趕緊花出去。到17號我就只買的起棒棒糖了。”張棟視錢財如仇寇,嚴重程度絕不是月光族能形容的。
“話說以軟妹的主動程度,不會是定了她給你送禮物吧?!”張棟腦洞也還是蠻大的。
墨染被系花倒追一年多,這是張棟想不通的。這傢伙除了長的稍微出色一點點,真是沒半點長處了。
而且看系花都攻他不下,眾家妹子也都紛紛死心了,他絕逼是憑實力單身的。
“我還不至於要女孩子的禮物。”墨染八十歲的心接受不了這個。“再說我跟她不過是同學關係。”
他的人生準則不多,但不啃老、不欠賬、不吃軟飯還是有的。所以打工的暑假裡,他是讓家裡停了生活費的。
七夕為了推掉阮馨的禮物,他關機通宵加班。張棟正好調個下半夜的班轉給他,自己全勤照拿,安心回去和女朋友歡度佳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