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結束通話,那人走到了她面前。
氣氛沉默,靜謐無聲,只遠方隱約傳來人聲。
怕她不耐煩離開,陸屹睢率先開口,剋制著的低啞嗓音裡透出些忐忑:“我下週,就走了。只是,想再見見你。”
葉羨涼無動於衷:“所以呢,和我有什麼關系?”
臨了要走,葉羨涼本想留些情面,但一想到他幾次三番踩在她底線上蹦躂,還是難以忍受,所以出口的話,也不免帶了些冷銳譏諷。
陸屹睢面色微變,薄唇緊抿成一條直線,胸腔裡那顆跳動的心髒又傳來隱晦的悶痛。
他眼裡隱隱流露出祈求,巴巴地看著她,張了張唇:“我知道你介意我以前那些事,也不相信我對你的感情,我不求你現在就接受我,但是……能不能、能不能給我些時間?我會證明給你看,我是認真的。”
他一字一句,嘶啞艱澀,又誠摯懇切,近乎哀求地將心都剖開來,想要讓她相信。
可回應他的,只是一聲輕蔑的嗤笑。
“陸屹睢,我憑什麼要給你時間?”葉羨涼唇角揚起抹嘲弄的弧度,好整以暇地看著他,似是真的不理解,他怎麼有臉說出這些話。
“是憑你三番五次出爾反爾,打探我的行蹤,明知會惹我生厭,卻還是隻顧自己的意願,出現在我面前。還是憑你一意孤行的追求手段,給我帶來數不盡的議論和麻煩?”
毫不留情的話,宛如一把鋒利刀刃,刺得他鮮血淋漓,痛徹心扉。
迎上那雙涼薄譏誚的眼眸,陸屹睢面色驀地慘白,竟膽怯到不敢再看。
眼睫近乎慌亂地垂下,視線落到她淡藍色的裙擺,彷彿生了根,他喉結顫動,無措地啟唇:“不是的,我只是……只是……”
可是薄唇翕動了無數次,喉間卻彷彿被什麼堵住,沒能發出聲音。
他頹然地閉了閉眼,竟發現自己根本沒法反駁。
只是什麼呢?
他想,他只是捨不得,放不下,想靠近又不敢,所以卑劣又自私的,一次又一次,明知得到的會是譏誚嘲弄,卻還是控制不住。
最終,他只能無力地吐出三個字:“……對不起。”
見他這幅任打任罵的模樣,葉羨涼微頓了下,也收起了語調裡的冷意,淡聲繼續:“有些說過太多次的話,我也懶得重複,只最後問你一句——”
平靜無波的嗓音,讓陸屹睢心間微滯,淩厲修長指骨無聲攥緊,凸起的骨節泛白,他薄唇緊抿著,卻終於還是鼓起勇氣,抬眸看向她。
只是自己都不曾意識到的,那雙漆黑的眼眸裡,盈滿了無措的哀求,彷彿明知結局是一敗塗地的賭徒,卻還在奢望,祈求能得到救贖。
而在他面前,葉羨涼神情淡漠,嫣紅柔軟的唇瓣輕啟,吐出的話卻尖銳刺骨:“陸屹睢,牙刷掉馬桶裡了,你還會撿起來,洗洗繼續用嗎?”
一字一句,響在耳畔。
心裡像猛地砸了塊大石頭,鈍痛傳來,讓他連呼吸都牽扯出更深的疼痛。
他動了動唇,喉間卻哽得發痛,眼眶酸澀發脹,他倏地垂首側過臉,狼狽又慌亂地避開她的視線,隻眼尾染上的緋紅,和淺淡的一閃而過的水光,被她清晰地看進眼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