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秒之後,他眼睫顫了顫,取消轉發,默不作聲地點開手機上的某個藍色軟體,仔仔細細地將兩個寢室八個人的來回機票都買好。
機票剛買好,寂靜書房裡,手機鈴聲突然響起。
陸屹睢垂眸看了眼,眉心微擰,少頃,還是接起:“爺爺。”
陸華豐:“國慶哪天回來?”
手機放在桌上,陸屹睢繼續處理工作,不慌不忙地回:“有事,不回。”
陸華豐:“什麼事?”
陸屹睢:“和同學約了。”
話音落下,安靜了片刻。
隨即,陸華豐的聲音裡多了幾分難以辨別的情緒:“是同學,還是女朋友?聽說你又談戀愛了?”
指尖微頓,陸屹睢眉眼間漫上一抹沉鬱:“這又是誰在您面前亂嚼舌根?”
“沒誰。”陸華豐冷哼了聲:“陸屹睢,你如今大了,翅膀也硬了,不喜歡嘉桐,也不願意聯姻,我勉強不了你。但你找女朋友,至少也得把眼睛擦亮些。”
手機開了外放,揚聲器裡傳出的聲音在寂靜的書房內回蕩。
陸屹睢面色驀地一沉:“爺爺,別說我現在沒女朋友,就算我真戀愛了,對我喜歡的人,您也不該說這樣難聽的話。”
“難聽?”陸華豐冷笑道,“一個上不得臺面的私生女,還妄想進陸家的門,利用你對付自己的親生父親,她自己做的事都不嫌難看,還怕我說話難聽?”
譏誚的話語傳進耳朵裡,淩厲修長的指骨不受控制地捏緊,滑鼠發出不堪重負的嘎吱聲響。
陸屹睢神情凜冽冰涼,卻竭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只嗓音不帶一絲溫度,語調森寒:“‘出言有尺,說話有德’,爺爺,這話還是您教過我的。我不知道是誰在您面前說了什麼,可您現在聽信片面之詞,用這麼惡毒的話去揣測一位無辜的女孩,未免太過分了些。”
他閉了閉眼,沉沉吐出一口氣:“從來不是她妄想進陸家的門,是我一直在奢求她給我機會。也是我,心甘情願,上趕著求她利用。不,都不能說是利用,是我甘之如飴,做那些事,只願她能擺脫束縛。”
陸華豐面色僵硬,被他這些話震得一時失了聲,竟不知怎麼反駁。
陸屹睢眉目沉鬱,修長淩厲的指骨無意識蜷緊,又無聲松開,反複幾次,他指尖輕顫著拿起手機。
他的嗓音依舊冷冽,卻在提起她時,緊擰的眉心無意識松開了些許,漆黑眼眸流露出不易察覺的溫柔:“她很好,身世從來不是能擊垮她的汙點,更不是她低人一等,活該被人評頭論足的缺陷。她生於泥濘,長於荊棘,卻依然優秀。”
“爺爺,我喜歡她,從小到大,我從來沒這麼喜歡過一個人。您不瞭解她,所以我不求您立馬接受她,改變自己的想法。但是,有些話,您心裡清楚,究竟該不該說,能不能說。”
手機裡寂靜無聲,只餘沉沉的呼吸聲,揭示著對麵人不平靜的心緒。
陸屹睢緩了緩情緒,斂下語調中那些怒氣和冷意,平靜啟唇:“我還有工作,就先掛了,您早些休息。”
不知陸屹睢做了什麼,學校裡那些兩人在一起的流言突然就銷聲匿跡了,轉而變成了,陸屹睢還在苦苦追求,而葉羨涼不為所動。
國慶假期如約而至。
出發當天,葉羨涼又接到周承瑾的電話,得知周顯豫名下唯一僅剩的一家公司,猶豫合作商紛紛毀約,已經無法經營,進入了破産清算。
葉羨涼對此未置一詞,倒是周承瑾遲疑了片刻,突然說了句:“前些日子,我去北城出差,和合作商去高爾夫球場,意外碰見了陸家老爺子。”
葉羨涼眼眸微動。
周承瑾接著道:“……他和我聊了幾句,你知道的,以前一直有傳言,說陸家和謝家要聯姻,結果那天他說起這事,竟然說都是誤會,是以前孩子還小時的戲言,做不得數。”
葉羨涼安靜聽著,依舊沒說話。
周承瑾眉心微蹙:“現在周、陸兩家有合作,後來聊到陸屹睢,他提了一句,說我有個妹妹,和陸屹睢還是校友。你說他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沉默片刻,葉羨涼終於啟唇:“不知道,也不用管。”
周承瑾:“……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