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繩、小貓、珠子,都是他親手編織、打磨。學了許久,也做了許久,報廢了無數,才終於有了如今這條沒有瑕疵的手鏈。
耳畔雨聲嘈雜,葉羨涼沒聽清他說的什麼:“你說什麼?”
“沒什麼。”陸屹睢搖了搖頭,不敢露一點口風,想到當初那隻小雪貓的下場,就忍不住心顫,生怕她知道了,這條手鏈也難逃被丟棄的下場。
他視線落到手鏈上,抿唇問:“就是想問問,手鏈,要不要戴上試試?”
葉羨涼:“不用了。”
“啪”的一聲,盒子被蓋上,她收起盒子,微微頷首:“禮物我收下了,你回去吧。”
陸屹睢不捨得離開,卻又不敢留下。
他躊躇著,看了眼外面,見雨勢絲毫沒有減小的趨勢,試探著問:“那你呢?”
“雨一時半會兒還停不了。”他抿了抿唇,知道她之前那些話是故意說來刺他的,沉默幾秒,還是將一開始那把雨傘又遞到了她面前,“這傘,你留著吧。”
她沒伸手,他失落地斂眸。
卻還是固執地,俯身把傘放在了她身側。
“雨太大了,淋著了怕是會感冒。”他起身,低聲說,“那,我先回去了。”
之前撐著回來的那傘還在閱覽室門外,剛才離開時他失魂落魄的,也忘了拿。
這會兒要離開了,也沒想到再返回去取,身上還帶著被淋後的潮意,他卻恍若未覺,轉身準備離開。
眼瞅著他邁步將要踏出門外,葉羨涼突然出聲:“等等——”
前側的人驀地頓住,轉眸看她。
掃了眼他剛放在她身側的雨傘,葉羨涼語調平淡:“你只買了這一把傘?”
陸屹睢下意識搖頭,怕被誤會,急切否認:“沒有,我買了兩把。”
視線從他空蕩蕩的雙手掠過,葉羨涼意味不明:“是嗎?”
指尖輕蜷,陸屹睢一下反應過來:“我、我忘在閱覽室了。”
他轉身往閱覽室去,不多時,又拿了傘走回來。
剛才放在她身旁的雨傘依舊在原地,眼眸微動,陸屹睢抿了抿唇:“那,我先走了?”
葉羨涼沒做聲。
他斂眸,眼底的晦澀被濃密眼睫遮擋,不露分毫。
少頃,他沉默邁步。
黑色雨傘撐開,遮在頭頂,擋住了綿密的雨絲,卻擋不住地面濺起的水滴。
飛濺的水滴沾濕褲腳,潮濕黏膩,涼意沁進血肉,透出刺骨的寒。
陸屹睢一步一步,遲緩向前。
捏著傘柄的指骨無聲攥緊,稜角硌到掌心,異樣的觸感令他混沌失序的腦袋又清晰了幾分。
手上雨傘的重量明顯,不容忽視。他驀地剛才葉羨涼問的那句話。
雨滴墜在傘面,發出沉悶的聲響,回蕩在耳畔,周遭寂寥,彷彿天地間只餘他一人。
他緊攥的指骨鬆了鬆,無端地想,也許她剛才那話,並不是嘲弄他妄想和她同撐一把傘,而且不想讓他淋著雨離開。
何嘗不知這想法卑微又可笑,可這麼想著,他那顆不安顫動的心竟也慢慢安定下來,生出了一絲難以捕捉的甘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