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羨涼宛如一個沒有感情的翻譯機器:“我媽問你,喝豆漿還是吃豆腐腦?”
頓了一秒,她有些良心,但不多地補充了句:“豆腐腦只有甜的,和辣的。”
陸屹睢難得沉默了幾秒:“……那我喝豆漿。”
到了常來的早餐攤,攤主大叔看了眼他們一行三人,一邊裝袋,一邊笑著打趣了句,“小葉,這是你男朋友嗎?”
葉羨涼搖頭,淡聲:“不是,是校友。”
知道這孩子性子冷,攤主大叔輕咳一聲,立馬道歉:“不好意思,誤會了。”
將早餐遞給葉羨涼,他趕緊轉移話題:“一共二十一塊五。”
許是因為攤主大叔那句不合時宜的玩笑,回去的路上,陸屹睢難得的沉默,生怕哪句話說錯了,被趕走。
十分鐘後,三人走到了小區樓下。
這裡地處老城區,小區外觀看起來老舊,但卻不破,煙火氣息十足。
葉羨涼家在五樓,前幾年小區安裝了電梯,倒是方便了許多。
開門進屋,葉羨涼將早餐給了葉葭月,自己開啟鞋櫃,頓了兩秒,她慢條斯理地合上鞋櫃門。
緩緩站起身,她側目看向侷促站在門外的人:“不用換鞋了,直接進來吧。”
她轉身往裡走,身後,陸屹睢抬步進屋,輕聲關上門,他在門口的地墊上站了兩秒,不露痕跡地看了眼屋內。
屋子不大,但裝修卻處處透出家的溫馨,這裡的一切,對陸屹睢來說都十分陌生,可不知為何,他卻生出說不清道不明的暖意。
好似在凜冬荒原走了許久的旅人,終於遇見了一間燃著燈火的木屋,心底的寒意被驅散,僵硬的軀體也被溫暖。
指尖微蜷,他看了眼幹淨的地板,默不作聲地脫了鞋,踩著襪子進了屋。
聽到動靜,葉羨涼轉身往後看了眼,目光落在他腳上,無聲頓住。
南方沒有暖氣,她們家也不習慣在屋裡開空調,因此地板幾乎寒意浸骨。
光著腳的人僵硬地站在原地,承受著她近乎審視的目光,雙腳侷促地動了動,他啞聲:“我鞋子很髒,會把地板也弄髒的。”
葉羨涼眉心微擰,為他這幅好似自己把他怎麼著了的表情,都已經把人帶回家了,總不至於還讓人凍生病,她正要想點什麼辦法。
餐廳裡,葉葭月已經將早餐裝好放桌上了,見門口的兩人還沒進屋,走過來一看,一眼看見了陸屹睢沒穿鞋。
她一驚,都忘了陸屹睢看不懂手語,下意識抬手:[怎麼不穿鞋,會感冒的!]
“沒事的阿姨。”陸屹睢忙解釋,“我不冷。”
眼眸微眯,葉羨涼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沒說什麼,她轉身回到鞋櫃,找出一雙稍微大些的女士拖鞋。
回身扔到他腳下,看著這雙被他的腳襯得有些嬌小大碼女士拖鞋,她唇角微勾了下,輕咳一聲,她啟唇:“只有這雙勉強可以,將就穿吧。”
看著腳邊嫩粉色,還點綴著兩只兔耳朵的毛絨拖鞋,陸屹睢無言沉默,隨即餘光瞥見身旁人唇邊那抹轉瞬消散的笑意,他輕嘆了聲,還是將腳塞了進去。
前半隻腳掌踩進了毛茸茸的拖鞋裡,腳後跟卻露在了外面,一抬腳,腳後跟不可避免地和地板接觸,於是每次邁步,只能稍稍墊腳,更顯滑稽。
葉羨涼看了眼,剋制地移開視線,片刻後又轉回,如此幾眼過後,她實在沒忍住,喉間溢位聲短促的笑。
很輕易捕捉到這聲笑,陸屹睢驀地僵在原地,包裹在毛茸茸拖鞋中的腳趾都蜷緊了。
前方,葉葭月忍住笑意,輕咳一聲,提醒似的葉羨涼一眼。
又招呼人:[先吃早餐吧。]
陸屹睢耳根泛紅,垂眼幾步走到餐桌前,趕忙坐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