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
晚上,何麗在自己的飯店裡,要了兩個菜,一個人喝著紅酒。她心中淒涼、悲憤。她感到自己的婚姻,真的沒必要維持下去了。與其兩個人這樣互相折磨,還不如分開的好。不知不覺中,一瓶紅酒已喝沒了。她沒有吃飯,就這樣走到了梅河岸邊。她平時是不抽菸的,這時卻點上一支抽起來。
月光明亮的照耀著梅河。她的思緒回到了少年時代。
何麗的父親在她剛記事的時候就去世了,她只有姊妹倆,她的媽媽含辛茹苦,把她姊妹倆拉扯大。
那時她初中畢業,就一直幫著媽媽幹農活。她和媽媽商量好幾次,要到臨河打工,她那時只有十七歲。媽媽說她年紀小,不讓她出去打工。
那一晚的月亮,好像比今晚的還要圓、還要亮,那也是春天的夜晚。那天晚上,她媽媽感冒了,她就和妹妹扛著鐵鍁去澆麥子。姊妹倆一直等到晚上十點鐘,才捱上澆麥子。她的妹妹困了,她讓妹妹回家睡覺。她一個人看著水澆麥子。那水汩汩地流進麥田裡,她好像看見了豐收的景象。她的心中也舒暢高興起來。
然而,她看見水慢慢得小了,後來就沒有水了。按他們那裡的習慣,澆麥子都是誰先到了,一家一戶挨著澆的。
她順著水渠向上走,看見一個人正站在上游,等她走近了,看見水渠被土截斷了。那個人是她同村的,不過她家住在村東,他家住在村西,平時沒有打過交道。那人二十多歲,,一臉毫不在乎的樣子。
何麗說:“我先來的,還沒澆完,你怎麼把水截斷了?”
那個小夥子說:“這水願意朝哪流就朝哪流。”
何麗說:“你怎麼不講道理,我先來的,你卻把水截斷了?”
小夥子說:“你先來的,我怎麼沒看見你?”
何麗怒了,拿起鐵鍁開始挖水渠裡的土。小夥子上前一擁她,何麗掉進水渠裡。她不管不顧了,抓起泥就向小夥子扔去,噼裡啪啦地扔了小夥子一身。小夥子害怕了,扛起鐵鍁就跑了。
何麗又回去拿了鐵鍁,回來把堵住水渠的泥挖開,把小夥子家的口子堵上,這才又回到自家的田地。
月光仍然明亮,何麗就這樣看著水緩緩地流進麥地。
她感到有些累,下半身溼漉漉的,也有些冷,她坐在水渠邊。空曠的田野只有她一個人,微風吹在她的身上。她想,她要走出大山,到臨河去闖出一片天地,讓她的媽媽過上好生活,她的妹妹考上大學能夠有學費。她決定了,明天就走。她覺得自己不能在這大山裡待一輩子。過了很長時間,她走到田地的那一頭,見麥地全澆完了,才扛著鐵鍁向家走去。
當她來到村頭的時候,見她的媽媽正向這邊走來,等走近了,媽媽問:“你怎麼全身都是泥,還溼漉漉的?”
何麗說:“我不小心掉進水渠裡了。”
媽媽說:“你不小心點。”
母女倆回到家,媽媽因感冒又回到屋裡睡覺去了。何麗洗了身上的泥,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她和妹妹住一間屋,她進屋的時候,妹妹醒了,說:“你才澆完地?”
何麗說:“剛澆完。”然後她坐在妹妹的床前,說:“我決定了,明天到臨河市去,你好上讀書,我掙了錢供你上大學。到明天晚上你再給媽媽說我去了臨河。”
妹妹說:“你去臨河能幹什麼呢?”
何麗說:“我去打工。我不能一輩子呆在這大山裡,我一定要走出去。”
何麗說完,便找了一身換洗的衣服,她僅有二十元錢,便一同包進衣服裡。然後才上床休息。
第二天,她早上六點就起了床,洗漱完畢,她包了四個饅頭、一塊鹹菜。怕被媽媽發現,她沒吃早餐,就走出了家門。她走了兩小時的山路,才到了鎮上的車站。花五元錢買了票,坐上了開往臨河的客車。快到中午的時候,才到了臨河。下了客車,她已經很餓了,便找了一個僻靜的地方,拿出饅頭和鹹菜吃起來。她來的時候,帶了一杯水,路上已經喝沒了。她又到自來水管接了一杯涼水,喝起來。
她吃了兩個饅頭,然後才出了車站。這是她第一次來臨河,她也不知道該往哪走,只是無目的地走著。
她看見有一家賣服裝的店鋪,貼了一張紅紙,招聘營業員。她走進去,店內沒有顧客,老闆娘正坐在收款桌後面,見她進來,說:“看看吧,想買什麼服裝?”
何麗說:“大姐,你們店招聘營業員?”
老闆娘說:“是的,你想幹?”
何麗說:“你看我行吧?”
老闆娘說:“你今年多大了?”
何麗說:“十七了。”
老闆娘說:“你賣過服裝嗎?”
何麗說:“沒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