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六月,天色亮的越發早了,一早銀灰的天邊就叫晨光染了層淡淡的亮金色。
長春宮
不知跪在神像前多久的榮妃睜開眼,她的目光直勾勾落在香爐裡已經燃了大半的香上。
透過小窗被遮了一半的光落在身前,採秋看著明明暗暗間臉色好似愈發陰沉的榮妃,只覺得心驚膽戰。
直到聽到殿門口有了動靜,採秋不知不覺間吐了口氣,她朝著殿門口疾步走去,衝著來人呵斥:“沁兒,這吉時都快到了,還磨蹭什麼呢?!”
“好在沒有誤了娘娘用藥的吉時,否則叫你們吃板子都是輕的。”
捱了訓斥的小宮女陪著小心進了小佛堂。
一進去,她就跪在榮妃身旁,恭敬的垂首伏低身子,高舉托盤,:“娘娘,還請用藥。”
榮妃伸手——
“嘭!”
冒著熱氣的藥碗落回了托盤。
湯藥四濺,驟然變了臉色的榮妃拿起藥碗狠狠擲在沁兒頭上,:“賤婢!”
“誤了吉時不說,又端來這麼燙的藥,是何居心?!”
結結實實捱了一下的沁兒額角很快就流出了血,可她顧不得傷,神色惶恐跪在地上連連磕頭解釋,:“娘娘容稟,是今早上熬藥的小方子一早吃壞了肚子,又碰巧太醫院裡的......”
一旁的採秋撲過去看著榮妃的手,急急道:“娘娘,燙著沒有?”
看榮妃的手指肚子只是有些微微的泛紅,採秋鬆了口氣。
她回過身打了還在辯解的沁兒一巴掌,:“糊塗東西,這哪裡有你吵嚷的份,還不快收拾。”
“仔細些!”
“若留下什麼碎片東西傷了娘娘,你有幾條命能抵的!”
吃了巴掌的沁兒連忙不再言語,飛快的撿著地上的碎瓷片。
榮妃看著模樣悽慘的沁兒片刻,冷冷一笑,自言自語道:“呵,本宮就知道......”
“本宮就知道宮裡的人瞧著本宮請了神婆算了吉時又開了藥,如今誕育皇嗣有望,一個個眼熱心火的要壞本宮的事!“
說到這,榮妃狠狠瞪著沁兒,十分篤定的道:“是誰指使你壞本宮吉事的!?”
當真是飛來橫禍。
這麼天大的一口黑鍋扣下來,可把沁兒嚇得夠嗆。
她哆嗦著身子砰砰磕頭,:“娘娘,娘娘明鑑,沒人指使,沒有其他人指使,今日當真是無心之失。”
榮妃咬牙笑著點點頭,:“好啊,本宮還不知你是這般的‘忠心耿耿。”
“來人啊!”
“給本宮把這賤婢拖出去杖刑。”
“本宮倒要看看,是她的嘴硬還是骨頭硬!”
殿外的宮人很快拖著面無人色,額角流血又哭求討饒喊著冤枉的沁兒出去。
目睹這樁禍事的採秋臉色大變,‘噗通’一聲跪在榮妃的面前求她三思。
“娘娘,您為著神師入宮的事費心許久,好容易皇后娘娘鬆口,如今宮裡上上下下也都為此事盯著,實在不宜再起干戈......”
“更何況,從來沒有在宮中這般行刑的例子,娘娘,您是千金之軀,怎能叫這起子賤婢染了一身腥啊。”
若是旁的事也就罷了,可事關皇嗣,榮妃卻半分也不肯鬆口,一意孤行叫拖了人去院中刑罰。
“娘娘,娘娘,奴婢冤枉啊!”
“娘娘開恩啊,娘娘......”
......
再過兩日就是秀女入宮的日子,長春宮忽然鬧出這樣大的動靜,自然驚動了闔宮,還未至晌午,榮妃已經被請到了坤寧宮。
這會兒坤寧宮內並無旁人,也沒其他聲響,靜的叫人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