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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卌三章 (2 / 4)

“是‘寶玉’的‘玉’,我丈夫他是延邊朝鮮族的!”

聽說是“寶玉”的“玉”,石裕氏臉上隨即寫滿了失望的表情,若姓的是自己孃家的“裕”字,那該有多好!因為照片中的那人,臉盤和眉宇之間像極了一個人,但她又認為自己想多了,便沒有再繼續問下去。其實,她若是此時多問一句,也不至於讓幸福遲來了二十多年,可當時她又如何能料到呢!

又聊了一會,柳山秀自覺在石柱家呆的時間夠長了,便起身告辭。而季氏自始自終都未說一句話,除了和柳山秀剛開始的那句寒暄。

柳山秀帶著小建國離開後,石裕氏竟又躺到了搖搖椅上。這是她第二次躺在上面,上一回還是三年前送走陸春花一家以後的事了。這次只見她雙眼緊閉,石柱和季氏很難看出她臉上的表情,但他們很清楚她心裡頭想的是什麼,但他們對此又是無能為力,只能任由她躺在那裡“休息”。

直到孩子們過來晃動著搖搖椅玩,石裕氏才睜開了眼。想象只是虛幻的,她還得面對現實。

又過了十年,經過“整風運動”、“*躍進”運動和“浮誇風”、人民公社化運動和反右傾鬥爭,中國國民經濟發生嚴重困難,遭到重大損失。後來中央工作會議初步總結了“*躍進”中的經驗教訓,開展了批評和自我批評,又使得國民經濟得到了比較順利的恢復和發展。

此時離“*躍進”結束已有幾年時間,但在很多農村,大家吃的仍是大鍋飯,谷圩也不例外,而且現在谷圩村叫做谷圩生產隊。所有人雖不是熱情高漲,但都在憧憬著能跑步進入共產主義社會。

“共產主義好啊,大家到時都不愁吃、不愁穿了!”

“到了共產主義社會,我們人人都能吃上白麵炕餅、大米乾飯,過年過節還能吃到肉!”

這是即將卸任的夏隊長常說的幾句話,以此來鼓舞社員們的幹勁,所有人都對未來充滿了嚮往。然而這種“大鍋飯”卻嚴重影響了他們的積極性,後來經過多方討論,生產隊才同意各家在家前屋後仍可保留一點自留地。

第二年開始,新沂河啟動了擴建工程,此時石燁都已上完了初中,家裡有石爍和石燁兩個勞力幫忙掙工分,石柱身上的擔子著實輕鬆了很多。

如今石柱已是四個孩子的爹,小兒子今年剛七歲,名叫石烜。這次是季氏取的名字,小兒子出生那年恰逢國慶十週年,她說,共產黨就像太陽一樣,在天地之間衝破黑暗、照亮萬物,為了表示對黨的感激,取“日”字上下各一橫代表天地,便有了“烜”字。

中秋一過,石柱便要同村裡一撥人到沂河淌上服勞役,去擴建沂河。

臨走前,石裕氏拉著他的手,又摸了摸他的臉,依依不捨地說道:“柱子,你去了可得當心啊,那沂河淌上,國軍的子彈可不長眼睛啊!”

“俺老奶,我是去沂河淌參加社會主義建設,不是去打仗的,那裡沒有子彈,安全著呢!”

“哦!不是去打仗的啊!我還以為又讓你去當兵的呢!我真是老了,不中用了,事都分不清了!”

石裕氏確實老了,已是八十五歲高齡,除了偶爾記性不好之外,好在能吃能動,生活依然可以自理。不過生產隊裡比她年長的老人都已經死光了,能和她喳喳呱的人並不多,難免有些孤寂。

到了這個歲數,有時候石裕氏自己都希望閻王老爺能早點收了她,可等來等去就是不死,她也就不想著死了,相反還有些怕死石爍今年都二十了,該嫁人了,嫁了人就該生孩子了。這樣算下來,要是自己能再活個兩三年,說不定就能抱上重重外孫了。

就因為這樣,石裕氏現在倒求著閻王爺能再給她多活幾年。

石柱到了沂河淌後,發現這裡發生了很大的變化,河堤比剛開挖那會又加高了很多。工地上插著滿地的紅旗,迎風招展,一眼望不到頭。紅色的橫幅上寫滿了“大幹一百天沂河換新顏”、“以百倍熱情建設社會主義”、“勞動人民最光榮”、“學習**精神爭做時代楷模”等等口號,隔一段距離還掛著***巨幅頭像。

勞動者們皆熱火朝天地幹活,所有人的心裡都是高興的。

和谷圩生產隊鄰近的是伊蘆公社的魏蕩生產隊,他們都是一起來的,裡頭有個小夥子引起了石柱的注意,二十來歲,個頭中等偏高,留著短頭髮,長得也板正,不似歪瓜裂棗之輩,對人比較客氣,幹起活來也從不偷懶,一看就知道是能過日子的人。

石柱開始自然不知道那小夥家是哪的,過了一段日子,大家混得稍熟了,他在休息時就邊抽菸袋邊和那小夥子喳起了呱,“大青年,多大了?叫啥名?家是哪塅的?”

那小夥說:“大叔,唔家是伊蘆魏蕩的,我叫魏霍,今年二十五了!”

石柱想了想:“魏蕩?是靠近善後河河南的那個魏蕩?”

“就是那邊!大叔,你去過魏蕩?”

“倒沒去過那塅,不過都是灌雲的,離得也近,聽說過你們那裡。”石柱吧嗒吧嗒連抽兩口煙,終於問道:“大青年,你媳婦娶了沒?”

小夥有些羞澀地說:“媳婦?我連物件都沒有!人家都嫌唔家窮!”

石柱和魏霍喳呱的本意是看這小夥不錯,尋思著能不能給大丫頭找個物件,聽他說還沒有物件,石柱便對魏霍更感了興趣,“啥窮不窮的,誰還是富人家啊!兩人好好苦,日子不就慢慢好起來了!”

抽完煙,收了菸袋,石柱便繼續去幹活。他邊往河堤上推泥邊想著魏霍的事,後來不禁在嘴裡唸了好幾遍“魏霍”,總覺得這個名字好生奇怪,後來又把“霍”字在嘴裡嚼了好幾遍,再聯想到魏蕩的位置,他似乎就想起了什麼。

晚上下工時,石柱又找到了魏霍,說道:“大青年,你叫‘魏霍’,這名字聽起來有些怪!”

“唔媽姓霍,唔噠不識字,不會起名字,就把我起叫‘魏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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