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佐佐木說話,傅開中搶先說道:“老東西,見了太君還不老實一點!太君敬你是個人才,要你給皇軍效力,還不快謝謝太君!”
“要我像你這樣給日本人當漢奸走狗?我可丟不起這個人!辱了祖宗十八代!”
“你個老狗日的,不想......”傅開中話還沒說完,就被佐佐木白了一眼,讓他退下,他這才放開抓住張半仙衣領的手,點頭哈腰、唯唯諾諾地退到了一旁。
佐佐木伸出雙手,整了整張半仙的衣領,“老人家,別害怕,我們來是為了建立大東亞新秩序,共存共榮!你若是清朝‘舉人’,想必文采必定非同一般,我只是想讓你給我們寫一些文章,歌頌大日本帝國的功勳。你若寫了,功勞自然大大的有!”
“你們日本人跑咱中國來掠我土地,搶我錢糧,淫我妻女,殺我國人,無惡不作,罪惡滔天,連禽獸都不如,竟還恬不知恥地讓我為爾等歌功頌德,簡直是做夢!今日即便我粉身碎骨,也不會為爾等禽獸之輩寫哪怕一個字,決不當漢奸走狗,辱沒了我這一身清白!”一番義正言辭之話語後,張半仙又朝佐佐木臉上啐了一口,隨即將頭轉向一邊。
這一番話旁邊的翻譯官自然無從翻譯,但佐佐木已然明白了張半仙的意思,他拿出手帕將臉上的吐沫擦了擦,接下來便原形畢露,抓起張半仙的衣角,呵斥道:“叭嘎!老傢伙,敬酒不吃吃罰酒!”隨即便命令偽軍頭子,欲把張半仙綁到樹上。
就在兩個偽軍正上前之時,大毛忽然從人群中衝了出去,嚷著要他們放開自己爺爺。鬼子來時,大毛他娘張祝氏未在家,躲了過去,他和他老爹這一少一老卻沒來得及跑走。
大毛一上去便使勁摽住佐佐木的手,無奈力氣太小,見掰不開,他就狠狠地咬了佐佐木一口。
佐佐木大叫一聲“叭嘎”,把大毛摜到了地上,望了望小手臂上的兩排牙印,已經滲出了些許血絲,疼得厲害。惱羞成怒之餘,佐佐木又氣洶洶地拔出了腰間佩刀,惡狠狠地直奔大毛斜劈過去。
張半仙見這情況哪肯答應,出於保護自己孫子的本能,立刻張開雙臂,睜大了眼睛,猶如老母雞護著小雞仔一般,在佐佐木的佩刀落下之前擋在了大毛跟前。
手起刀落,一道長長的刀痕便從張半仙的左肩處一直斜到右腹下方,張半仙應聲倒下,血從傷口處不停湧出來,染紅了衣服,染紅了地面。大毛見爺爺倒了下去,一邊哭著一邊搖著,“老爹,你咋了?快起來啊!”可任由他如何搖晃,張半仙已無絲毫動作,在大毛看來,自己老爹倒了下去,就猶如天塌了一般。
這時偽軍頭子走了上來,他見佐佐木已一頭汗水,便遞上了條毛巾:“太君,您消消氣,天這麼熱,上火了不值當!要不,咱先辦正事,讓他們把糧食先交出來?”那偽軍頭子此時也渾身是汗,之所以這麼說,也是想早點回去涼快涼快。
佐佐木將佩刀插回刀鞘,對偽軍頭子說:“那好,就照你說得辦!”與此同時,下車治安團團長傅開中已經將村長老夏和丁老爺、柳老爺以及其他幾個大戶人帶到了前頭,幾個人皆膽膽怯怯地低著頭,不敢言語。
再看石柱這邊,在佐佐木開槍打王大聾子時,他老遠就聽到了聲音,立刻知道是王八盒子,馬上發覺情況不對勁,便將腳踏車藏在了路邊厚厚的雜草叢裡,悄悄往村口摸去,半路上還遇到了前來迎他的金毛,咬著他的褲角,似乎不讓他往村子裡去。
石柱靠近村口時,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他又發現自己奶奶也在人群中,頓時擔心起來,可他腰間的槍並沒有子彈,不敢貿然採取行動。
這時,石柱抬頭看到旁邊有棵山楂樹,枝葉茂盛,上面已經結滿了疙瘩大小的青山楂,尚未成熟。樹上密密麻麻爬著癢辣子,也引起了石柱的注意,他眉頭一皺計上心來,便打算用這些癢辣子治治這幫鬼子和偽軍。
石柱先是學著當年猴子布手雷陷阱的方法,小心翼翼地把些癢辣子集中到三根小山楂枝上,然後再用些長草快速地編了幾根細草繩子,連到了樹枝上,另一頭則橫在路上,離地大概到腳踝那麼高,只要絆倒了草繩子,樹枝就會被拉下來,上面的癢辣子自然會落到後面人的臉上或身上。
一切佈置好後,下一步便是想辦法把人引過來。石柱在地上找了幾個土疙瘩,用山楂葉將癢辣毛塗在上面,準備找個機會用彈弓打過去。
這時偽軍頭子正跟地主們說:“太君限你們交出三百擔糧食,不然全都死啦死啦的!”。
這些地主皆嚇得不敢言語,唯有村長老夏說道:“太君,這三百擔糧食就是六萬斤,今年收成不好,把我們的糧食都交上去了,數也不夠啊!”
“收不收成太君不管,這糧食你們一兩都不能少交,不然,正才兩人的下場你們都看到了!”
偽軍頭子說完後,佐佐木便拔出手槍,指著前面:“把糧食統統交出來,不然把你們都殺光!”
這時石柱看準了機會,將一個土疙瘩打了出去,不偏不倚正好打在了佐佐木衣服上,距離幾十米,土疙瘩落到佐佐木衣服上已然沒了任何力道,但石柱也不需要力道,只要能打到佐佐木的身上就行。或許是因為隔著衣服的緣故,這次佐佐木並沒有被癢辣子毛辣到,他只是看了看落到地上的土疙瘩,也沒有在意是有人專門打過來,只覺得是無意中飛來的。
石柱隨後又打了第二個土疙瘩,這次準線正好,那土疙瘩剛剛落到了佐佐木的衣領上。佐佐木用手背彈了一彈,想將這土疙瘩拂去,這下可好,正好把癢辣毛摸到了脖子和手背上,瞬間如火燎一般,被辣得大叫起來,脖子和手背上立馬起了一片片紅疙瘩。
佐佐木立刻意識到有人暗中偷襲,他朝遠處望了望,看到了石柱的影子,便用槍指著石柱的方向,對傅開中喊道:“給我追!”
傅開中便帶了幾個人朝石柱追了過去,後面還跟著幾個日本兵。
石柱見有人追來了,心中暗喜,便一邊後退,一邊用彈弓朝他們打土疙瘩,雖沒有辣到那些人,但把他們一步步引到了山楂樹跟前。偽軍也朝石柱開了幾槍,只是槍法太差,根本打不著人。
看到石柱手裡沒槍,追他的一夥人更加毫無顧忌,只是一個勁地往前衝,哪還注意腳下。
到了山楂樹跟前,前頭兩個偽軍便絆到了細草繩,一人還被絆倒在地,連著的那根山楂枝自然被拉了下來,後面跟著的人可就慘了,樹枝直接打到他們的臉和脖子上,馬上被癢辣子辣得哇哇直叫;沒有被拉下的那兩根樹枝,也因為拉扯抖動,上頭的癢辣子灑落下來,掉到了後頭跟著的日本人衣服上,一不留神便被蹭到了手背,立馬鼓起紅疙瘩,疼得難受。
傅開中手背也被辣了一小塊,灼熱疼痛,他便到溝邊揪了幾片野薄荷葉,揉碎了擦在手背上。
此時烈日當頭、悶熱難耐,剛剛眾人只顧追趕,一停下來便都汗流浹背,而石柱已經跑得無影無蹤,傅開中便帶著手下回去覆命。到了佐佐木跟前,傅開中低下了頭,“太君,屬下無能,被人給跑了,我們還中了他的圈套,被癢辣子辣得......!不過我看那人只有彈弓,是個毛賊,不像游擊隊的。”
“跑就跑了吧!小毛賊而已!”佐佐木拿起傅開中遞來的薄荷葉,將脖子和手背擦了擦。他正要再去說糧食的事時,忽然烈日就被黑雲給遮了起來,天上無故打了幾聲悶雷,周圍的草木隨即搖擺起來,颯颯作響,眼看一場疾雨將至。
偽軍頭子馬上上前道:“太君,您看,天馬上就下雨了,恐怕他們交了糧食,一時半會路也走不了。倒不如抓上他們幾個家裡人,讓他們限期交出糧食,自己送到憲兵隊去,您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