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夜
淩晨四點,一架飛往永夜島的私人飛機自東向西起飛。
這架私人飛機用特殊材料加固過,保證一絲陽光也透不進來。
奧黛坐在舒適的沙發裡看著手機,餘光瞥見坐在她斜側方向的艾克一直笑眯眯地望著她,於是問他:“你好像有話要說?”
“您和一百年前有很大不同。”
“是麼?”
“當然。”
一百年前的女爵孤獨疏離,離群索居,從不輕易對人許下承諾,更不會在離別的時候,輕聲對人說,我很快回來。
艾克無奈地笑著,在很多很多年前,他好像也見到過類似的一幕:
少女模樣的吸血鬼站在呼嘯的山風裡,一條暗紅色的血跡從她的額間垂落到了她的下巴,可她卻渾然不在意,眼睛格外有神采。
踮著腳在年輕血獵的唇角落下一吻,有些興奮地向他揮手:“我的管家來接我了,你等著,我很快還會回來找你的!”
艾克看到,漆黑的樹影下,那位血獵的臉頰紅透了。
他一語不發地轉身,卻又在伊芙琳女爵的掠影沖往山下時,本能回頭望她。
三個世紀,兩個眼神無聲重合,眷戀的目光一模一樣。
艾克問:“已經決定好了,是那個人了嗎?”
奧黛明知故問:“是什麼?”
“我看到,他的手上戴著薔薇戒指。”
他早就把取下戒指的三種方法告訴了女爵,而那枚戒指至今還戴在那個人類的手上,就說明是女爵預設他保留的。
這枚戒指代表什麼,女爵是最清楚的。
艾克由衷地為她高興,三百多年了,終於有人能戴上那枚戒指了。
“只是忘了摘而已。”奧黛說。
艾克的笑意更深了:“好的,女爵。”
奧黛瞥他一眼,輕輕移開目光,低道:“或許,殺了西拉斯以後,我還會繼續在星城生活。”
不過,她還沒考慮好,究竟該怎麼樣生活。
雖然已經活了三百多年,但只不過是活著,並不是生活。
——生活,該是怎樣的呢?
她不知道,但她想,黎信步可能會知道。
“怎樣都好,只要您能快。
快樂。
她輕輕咀嚼著這兩個字,思緒不知飛向了何處。
她想到旅人的手指跋山涉水,想到心裡的悸動擲地有聲。
要是這場加冕禮能夠快些結束就好了。
她剛離開,又想見他了。
於是問:“還要飛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