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這次的事,曾柔對曾學禮僅有的一點兒好感已經蕩然無存。
她犀利的言辭下,咄咄逼人的沒打算再給他留任何虛於委蛇的餘地。
話已至此,曾學禮眼眸震了震,臉色徹底陰沉下來。
兩人目光交匯,一個坦然,一個沉寂。
“曾柔,你從小嬌縱,但任性也要有個限度。曾家養育了你十年,也精心培養了你十年,沒有我,沒有曾家,你能有眼下的一切嗎?現在好啦,你有本事了,翅膀硬了,轉過頭和曾家撇得一清二楚,你過意的去嗎?”
曾學禮的眼神暗了暗,語氣充滿了威脅。
“你還年輕,做事欠考慮,你認真考慮過這麼做的後果嗎?其他人會怎麼看待這件事,怎麼想你?想過嗎?試問,有哪個單位會願意任用這麼不知感恩的員工,有哪個人願意結交這樣無情的朋友?你這麼翻臉無情,忘恩負義是會被人唾罵的!”
曾柔輕笑了聲,“曾州檢怕是不怎麼上網update自己的資訊,你還是先去看看我微博宣告下面有多少人點贊支援我的決定吧!我倒是很好奇,你有沒有反思過你做人為什麼失敗?為什麼十年養育,卻逼得我不得不與曾家脫離關係,無數網友還點贊支援!”
曾學禮的確不怎麼上閘道器注這些事,幾次網上的風波都是江城彙報給自己,又因為牽扯到州檢察辦公室,他才特別關注。
在曾柔的咄咄逼人面前,曾學禮竟有些詞窮。
想他一個州檢察官,在法庭上雄辯滔滔,什麼樣厲害的對手沒碰到過,但沒有一次,讓他象現在一樣,被堵得幾乎無話可說。
曾學禮發現他大大低估了這個一起生活了十年的養女,在找曾柔來以前,他竟然還樂觀的以為只要隨便買弄一些親情,再稍稍施壓,曾柔就會就範。
然後情況大大出乎了他的預料。
想到今天自己來的目的,曾學禮不得不重整齊鼓道:“我先不和你說這一筆,就說景琛這事兒。雖然沒有事先和你商量,但我也不會害你。你和景琛認識多年,本來就有一定的瞭解和感情基礎,總比你在外面不知道怎麼認識的、人強吧?再說,無論是墨家的背景,還是景琛這個人,哪一點還辱沒你了?不要說什麼小三不小心的亂七八糟的話,景琛和你姐早就沒關係了,至於你對景琛是什麼感情,我眼睛還沒瞎,這些年看得很清楚,你心裡就是喜歡他。只不過以前有晗芳在,礙於身份你不表現出來,這些大家都清楚,你不用不認。”
曾柔覺得女主真是給她挖了個好大的坑,害她被曾學禮問得口啞啞。
曾學禮見曾柔沒出聲,以為自己切中了要害,嘴角溢位淺笑,繼續道:“爸爸這麼做也是怕你將來會後悔。你還年輕,沒有分辯能力,在外面不知道認識了什麼人,一時新鮮,聽幾句甜言蜜語就以為那是愛情,可爸爸看得很清楚,你對景琛才是真愛,不然你不可能關注他這麼多年。你現在只是一時迷失,等和景琛多接觸幾次,你就會發現其實他一直還在你心裡。”
“我和景琛也不是讓你現在就去聯姻,這都是那群記者亂寫。爸爸也不是那麼唯利是圖的人,你看晗芳當初能和景琛定下來,不也是因為他們有感情嘛!感情結束,也沒強求他們在一起嘛?現在景琛是真的對你有意思,爸爸想著你們先了解著,慢慢發展,本來就是互相有意的兩個人,將來結婚那是水到渠成的事兒,你也不用不好意思。”
曾學禮越說越順,又找回了他在法庭上那種滔滔不絕的感覺,完全忽略了曾柔越來越冷的眸子,和嘴角嘲弄的冷笑。
他語重心長的總結,“說到底還是那些記者累事,景琛也有錯,他聽到你有男朋友有些著急,就沒及時阻止那幫記者。我已經批評他了!他也不容易,墨氏股價跌成這樣子,他在董事會面前承受很大壓力,你呢,一會兒上網發個宣告,想辦法幫幫他。”
曾柔深深地看著曾學禮,唇邊漫起一道嘲弄的弧度,“你想我怎麼幫?”
曾學禮太過於自負,到現在都沒聽出曾柔話裡的意思,又或者他太急於達成目的了,所以壓根沒注意。
他甚至面露喜色,急切的道:“你就在網上發一條澄清,說因為記者的提前曝光令你對景琛產生誤解,才會在網上亂說話,現在你們彼此尚在瞭解中,請大家給予空間,多包容。你看就這麼簡單!大家都有了餘地,多好!”
“簡單?好?”曾柔的聲音陡然凌厲,“在曾州檢眼裡,混淆是非,顛倒黑白,已經簡單到手到擒來,不顧他人意願,只要對自己有利就叫好,是這樣嗎?”
“你什麼意思?”曾學禮眼神閃過一絲慌張,“你到底聽沒聽明白我剛剛的話?既然你對墨景琛有好感,就別把事情做這麼絕,給大家一個……發展空間……也沒什麼不好。”
望著曾柔冰冷犀利的眼神,曾學禮越說越不自信,最後終於說不下去了。
“我看是你聽不明白我的意思吧!”曾柔冷冷的開口,嘴角勾著的嘲諷越來越明顯,“又或者你在裝糊塗,我不相信一個州檢察官的閱讀理解能力這麼差。不過我不介意再把話說的更清楚一些。”
“一、無論我以前對墨景琛有無好感,現在在我心裡他都是渣男一個,要我和他一起絕無可能;二、我男朋友很優秀,不是你想的什麼無謂人,我不允許任何人對他有哪怕一絲一毫的微詞;三、我微博上發的每一條都是我深思熟慮後的真實想法,我不打算更改;四、我和曾家脫離關係事在必行,你可以不同意,但你確定自己能承擔這個後果嘛?”
曾學禮越聽越氣,已經到了無法遏制的地步,他胸脯起伏,額頭的青筋直跳,聲音因憤怒而微微顫抖,“你威脅我?”
他冷笑一聲,“你居然威脅我?”
他做州檢察官多年,仕途一路平坦,擺平過無數的競爭對手,處理過數不清的辦公室政治,法庭上再難纏的對手,他都能遊刃有餘,再窮兇極惡的罪犯在他面前也得乖乖被伏,今天竟然被一個二十幾歲的小姑娘威脅了?
曾柔漫不經心的挑了下眼角,不慌不忙道:“我的確有這個意思!你先不用急著回應,看完我給你的東西,再想想要怎麼做。”
說著她掏出手機,不緊不慢操作了幾下,曾學禮口袋裡的手機隨即震動了幾下。
他拿出手機劃開螢幕,接收了曾柔發給他的檔案,一共兩段影片。
隨著影片的播放,曾學禮的臉上蔓延起慌亂。
那是曾晗芳兩次對曾柔下藥的監控,一次騙她去墨景琛房間,一次硬拉她去墨景琪的別墅,經過曾柔的剪輯前因後果十分清晰。
曾柔看著曾學禮面色呆滯,冷哼一聲,起身昂首闊步地離開。
曾學禮面色沉寂,眼瞳中一片灰敗,頹然的坐在皮椅上。
手機鈴聲一遍遍響起,螢幕上不斷閃現著墨景琛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