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廟。
應付女孩子對寧執來說一直是一件輕鬆愉快的事情,洛乾離開沒多久,傻姑娘就被他哄的高高興興,一起蹲在地上捏螞蟻。
螞蟻作為一種易捕食、營養豐富、勉強塞牙縫的食物,最適合餐前開胃。寧執生了堆火,翻出幾隻塊頭大的黑螞蟻正打算烤一下,破門就咣噹掉到地上,原來是出去抓野兔(魚)的那個男人回來了。
他張口就問兔肉,對此洛乾痛心疾首地喊道:“你倒是……跑啊!”
“瞧你這憨樣!這是被老虎盯上了……哎!”
迅速抓起包裹的洛乾順手拖走了寧執,兩人一齊從破窗跳出去跑路。傻姑娘正發愣的時候,屋裡又闖進一個男人。她與這個男人對視片刻,突然哇地哭出聲來也朝洛乾他們的方向爬窗出去了。
男人看著瞬間空無一人的破廟,頓時哭笑不得。原本“天衣無縫”的計劃被那個傻小子一鬧,他又得繼續暗中觀察以等待時機。
此時被洛乾拽著狂奔的寧執有種在私奔的感覺,他們都來不及去看後面追的是什麼人,抑或對方是否還在追。心思敏銳的洛乾就帶隊跑下山,眼看天色已晚,趕了大半天的路的三人差不多又回到棲霞縣郊外。
至於洛乾碰到的那個古怪釣魚叟,三人基本沒再看到。
事已至此,那就回城罷。路上這前後三人白白浪費的時間,權當是鍛鍊腿腳。
不過好歹可以在餛飩攤上美美吃一頓,而不是在山裡餓的前胸貼後背。寧執點好吃食以後,傻姑娘很快就忘記了那個可怕的男人,至於旁邊越想越生氣的寧執和洛乾面紅耳赤的爭執,她也只是睜著無辜的大眼睛靜靜看著他們等餛飩。
攤主端來一碗餛飩,傻姑娘拍手喊道:“來咯!”
引得掐架的二人提高警惕觀察四周。
攤主又端來一碗餛飩,傻姑娘便也把這份劃到自己懷裡,“又來咯!”
二人的表情逐漸凝固。
……
攤主又雙叒端來一碗餛飩時,寧執明白這種時刻應該選擇和洛乾團結一致捍衛自己的錢袋與自己的餛飩,而不是任由傻姑娘喊上七八碗餛飩都不給自己留一碗。
當然,洛乾拒絕。
在藥鋪存下的“私房錢”足夠他去給自己買酒喝。撇下寧執,洛乾瀟灑地鑽進一家酒館。何以慰風塵?唯有月下醉飲。
洛乾的貪杯便是那時候養出來的。戀人恐是天人永隔,友人不知何處,敵人埋伏在暗處,命運不在自己手裡。
殘月初升的時候,酒館是熱熱鬧鬧的擠滿了人。洛乾若還想獨佔一桌 ,基本上是要被趕出去的。
喝的正迷糊瞪眼睛時,對面就來了個長相模糊的男人。洛乾也懶得出聲打招呼,免得又是拉著他一通吹牛,他若是吹不出什麼豈不尷尬。
然而,他不想開口,那男人卻急著先顯擺。先是取下自己的斗笠撣了撣灰,再是斜著眼睛把洛乾上上下下打量一遍。
男人這才帶著讚許的眼光問出一句:“臭小子,你如今叫個啥名兒?”
“爺的名兒,要你寡?”
修長的手指正戳著男人的鼻樑。
所謂話不投機半句多,洛乾敷衍了這麼一句話,提起酒壺便往外走。誰知那男人鍥而不捨地跟了他許久,洛乾也不知道自己在往哪裡走,不知不覺便來到了江邊。
燈火輝映處是一片歡聲笑語,燈火闌珊處則是他一個人孤零零地被那個大伯年紀的壞男人尾隨。
家裡一般會教育碰到壞人尾隨要往人多的地方走,洛乾卻沿著江邊的小堤溜達,迎面吹來的晚風使他清醒了許多。
腿腳卻還在犯迷糊,踩在軟泥上,一個不慎,跌入河中。
撲通、撲通。
寒冷刺骨的河水才是真正的醒酒良藥,同時對於醉漢來說,更是無聲無息的致命殺手。洛乾即使清醒了,也使不出力氣掙扎。
黑暗中卻伸出一雙有力的大手,把他拖出河面,這才得以能讓他喘上幾口氣。
小命保上了。所以,喝醉酒最好的醒酒方式還是回到家睡個好覺。
尾隨洛乾的男人將他帶到自己屋裡。拖著走的時候,他一邊嘆一邊怨著,那時才七歲大的小屁孩怎麼就突然長這麼大了呢?真是要使出九牛二虎之力才能勉強拖上路。
想起重逢親兒子的那一天,吳沂整個人都是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