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小河懷裡寧靜的棲霞,就此告別。
洛乾在這樣的棲霞,度過了一個平淡乏味的嚴冬。
中間雖有件元劍道的滑稽事情,生活卻並未因此改變多少。事情發生在元宵過後,元劍道的人大張旗鼓趕過來,拿住何知就要興師問罪。
是因為他們聽說清水村之禍與裡合幫有一點關係,就想擒住一個裡合幫的弟子拷問。何知叫苦不迭,正打算跟洛乾商量是出賣陳向洵還是出賣師父和陳向洵。
誰知,裡合幫的人終於把回信送到了林府:他們不承認覡司長老有這麼一個弟子。
原來,整整三年時間,何知從未記入裡合幫弟子的名冊。何知到後來才弄明白,覡司長老把他弄進去安置的是一個雜役身份。
當時,洛乾就斷言,這樣一封回信是煞費了苦心,一箭三雕。斷了何知的念想,折了元劍道的算盤,也給陳向洵和覡司的暴行抹除了最後一點證據。
當天的清水村被燒的一無所有,陸磊突然出現指點他們去楊家,找不到反而找到了何知。姑且能當作人證,裡合幫又咬口不認。
林華端當時就開始為自己收留何知的決定後悔。
皆大歡喜的是,元劍道撥了些錢款給林家安置難民,何知也給他們安然無恙地放了回來。
生活平平淡淡地繼續著,何知逐漸穩定在羅老頭身邊打下手。董小靈在某個平靜的日子遠行,給眾人留下封辭別書。
洛乾當時在清點自己的工錢,何知就急衝衝跑進屋喊他去追。
“這段時間,她在林姑娘這裡學了不少啊。”留信簡短,字型粗大拙劣,一個識字不足兩月的姑娘能寫出來已經不錯。
“我要你去追她啊!真的是,她一個姑娘家,大不了我的工錢分她一半,養她還不容易?”
洛乾卻道:“你覺得,她是怕麻煩到別人?何知,你好好想想吧。你以為收留是善事,但其實她並不想留在故地。”
“為什麼?”何知不能理解她離開的原因。女孩子孤身在外該會有多危險!
“別問。”何知還太小,不會懂,“給她一個重新開始的機會吧。”
洛乾知道,林執年早就料到董小靈要離開的決心,工錢才會提前幾天結算。
羅老頭過來把何知喊去收藥材,自己留下來,站在洛乾的屋外。
洛乾跟著踱步出去,看見院子裡的薔薇繚繞織成一道籬笆牆。
濃香撲鼻,昨日的時候董小靈就在喊他出來看花。
“誒呀,這裡就交給你來修剪吧。不會有太多次,畢竟花期不長。”羅老頭的話意有所指。
“不過我想作為園圃的主人,老伯是不會在乎它是不是在花期吧。”
羅老頭哈哈大笑,指了指洛乾,“你這個人吶,不解風情。唱的是‘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你倒好,林大少爺賞的靈石來來回回琢磨好幾次了。就沒見你出來看看花。”
“牆外的人才會恨不得爬進來折花。我若有這麼一棵綠植,時時刻刻都不教她被別人傷了去。花期不花期的無所謂,人有生老病死,花也會從盛開走到凋零。”
“你小子!聽不懂。”羅老頭越來越搞不懂現在的年輕人了。洛乾是財迷,反倒是親眼所見的。“看你是打算收拾東西跑路咯?答應我老頭的事呢?就這麼算了?”
“哎——我能怎麼辦?他們三個人的感情問題,教我怎麼插足?啊呸,破壞。”洛乾無奈地聳了聳肩。小苦不是當初那個痴傻的流鼻涕姑娘。變化的原因,林華端解釋說是小黎的靈魂離開了她的身體,留下正常的小苦。
小苦是個不好對付的角色,從林執年的角度來看。識趣體貼、小鳥依人,每天陪在林華端身邊當侍女,足以秒殺每天在醫館忙裡忙外的林執年。
羅老頭知道林執年的身份不會改變,但小苦不同於一般侍女。起初他就覺得此女暗藏危險,又從洛乾口中得知魔根一事,以及黑貂對於內奸的猜測。他也為林執年即將到來的婚禮而隱隱擔憂起來。
“你直接告訴林華端,小苦有魔化靈根,她當初給清水村傳遞訊息。林華端會查的。難道還怕查不出?”
洛乾扭頭就要往回走,“可是我們的林大少爺知道小苦有個發瘋的狀況,憑他的醫術和見識,難道還診不出?前幾天喝酒時我旁敲側擊地問了下,他說小苦到他身邊之後就沒再發過瘋了。”
“啊?那一定是沒人刺激她。魔根又不是病,哪能說好就好;病也有可以痊癒和絕症之分。你不是說當初她發狂時是受了傷,你再去試試不就行了?”羅老頭緊隨其後。
“我,”洛乾抬頭望天,晴空萬里,有些刺眼,“厭了倦了,想回家了。勉為其難,幫你盯住那妖女的小動作——直到他們成婚。哎,老頭,記得說好的工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