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不要再開我玩笑了,只要你願意學,想知道什麼,到時候我一定給您傳授經驗!”
之前水遙最擔心的,莫過於水大全對做生意這件事的偏見,如今眼見著她爹腦子一下子轉過了彎兒,徹底活絡起來,那一切也都好說了。
快樂的時候跟梭子一樣,轉眼間水遙的休息日就到頭了,父女倆吃完飯,水大全就直接到鄰居家借了一輛腳踏車,不管水遙怎麼勸,就是橫了心要把她親自送回學校。水遙知道,她爹脾氣一向是執拗得很,一旦心裡頭有了主意,哪怕是有十頭牛也拉不回來。
“你啥都甭說了,今天這趟我是非送不可,要是我這個當爹的還不露面,在學校一直跟你偷偷使絆子的那幾個丫頭豈不是覺得我閨女沒有人護著,可以想怎麼欺負就怎麼欺負麼?”
水大全說著,微微抬了抬下巴,接著不由分說地把水遙的行李一樣兒一樣兒往車上掛,特別是他怕閨女在學校吃不好,還專門將中午做好的豬肉袋子好好兒裝著,更不要提其他的瓜子花生糖果了,更是塞了好幾大袋子。
到了最後,本來紮在那兒看著還算威武壯觀的鳳凰牌腳踏車,愣是被大包小包壓的跟一頭幾天沒吃東西的駱駝一般,瘦瘦蔫蔫兒的,看上去很沒精神。
水遙見狀,無奈捏了捏太陽穴,上前將車把上的兩個包裹取下來放到一邊。
“爸,其實您根本就不用帶這麼多東西,我是去上學的又不是去旅行的,再說了,這麼大包小包的帶著又不方便,學校的伙食已經很好了,光每個月發的那些糧票都用不完,您要是不信,下次我回來給您和云云弄點白麵饅頭怎麼樣?”
水大全本來就擔心她在學校的狀況,這下一聽,閨女東西都不帶也就算了,還有從學校發的那麼一丁點兒口糧裡勻出來給自己帶饅頭,這下哪裡允得了?還不等水遙繼續說下去,大手一揮,頭搖的跟撥浪鼓一樣。
“不行,你少在那兒唬我,學校每個月發多少糧票,我這個當爹的難道不知道嗎?瞧瞧你這小身板,瘦的跟皮包骨一樣,你要是再把口糧拿出來,我擔心下一次大風一吹,就能把你整個人給吹飛了,到時候看你到哪哭爹喊娘去,怕是連喊都沒地方喊!”
到了最後,看水遙實在不願意帶這些東西,而且只要人往上一坐,整輛腳踏車幾乎就沒辦法蹬開,萬般無奈之下,水大全只得唉聲嘆氣地將東西一樣樣兒放下來。
“唉,這些花生你不帶還真是可惜了,我在咱家自留地裡挖了半天才挖出來的,這人上了年紀,就是比不得從前了,才幹了一會兒活兒,就能把人累的腰痠背痛的,想想我一個人在家也吃不完,到時候萬一你二嬸一家子又過來打秋風,豈不是便宜他們了?唉,要真是讓我說,同樣是送,送給旁人可是比給他們一家子好多了……”
喟嘆之間,水大全的一番話倒是讓水遙靈機一動:算算時間,離收到方裴南的包裹已經過了好幾個星期了,人家都說,來而不往非禮也,好好的那麼一大堆東西不說,光是方裴南送的那幾本資料都已經看得出他肯定是用了不少心思的。
想到這兒,水遙突然多了幾分不好意思,按道理來講,自己也應該回送一點兒什麼,哪怕只是一份心意,東西也萬萬不能差到哪兒去。可現在最主要的還是水大全這邊得點了頭,而且還不能讓他把事情給想歪了。
思量了半天,本來那些輕而易舉就能說出口的話,愣是在水遙嘴邊盤旋了半天,都沒能蹦出一個字兒來,這看得一旁的水大全都著急了。
“閨女,你這又是咋的了?”
糾結了半天,水遙最終還是儘量簡短的跟老爹表明了自個兒的意思。沒想到水大全聽後,卻自顧自的呵呵笑了起來。
“嗨,這有啥不好意思的,不就是弄些豬肉麼,爸那單位離那個肉鋪可是近的不得了,不過你手上的那些錢跟票自個兒拿著,不要給我,我這邊還多著呢,到時候給你多弄一些就是了。方家那小子不錯,什麼東西該給的,咱們堅決不能吝嗇了,憑白讓人覺得咱小氣!”
水大全答應的十分乾脆,這讓水遙在心裡小小松了口氣,她本來以為的揶揄跟打趣並沒有出現。不過水遙在心裡琢磨著,若是直接送大餅什麼的也不怎麼現實,畢竟現在天氣漸漸熱了,東西也放不住。不過做成肉乾魚乾什麼的就不一樣了,大火熱油炸到酥脆酥脆的,這樣既好吃,重量不會太重,方裴南到時候吃著也方便。
除了水大全給自己準備的豬肉外,水遙還盤算著到山上去一趟,畢竟河裡那麼多魚呢,不吃白不吃,況且那上面的魚個個都長得又大又肥,到時候做成魚乾又是不可多得的美味。
雖然水大全再三堅持要把水遙親自送到學校,不過水遙覺得自己一向都獨立慣了,她這麼大個人,明明就沒有幾件行李,還讓老父親老遠跑過來,身上揹著大包小包的,估計還不等到學校旁人指指點點,自個兒就羞愧的挖個地縫兒把自己埋進去了。
“唉,您放心吧,我可一直都不是麵糰兒捏的,哪裡那麼容易被人欺負?況且王綿綿根本就孤立不了我,在學校我也交了不少朋友,關係鐵著呢!”
水遙好說歹說,最後水大全勉強同意了把人送到車站就回家的提議,只不過在水遙走的時候,他一個五大三粗的男人伸長了脖子,一直追隨著自家閨女的身影看啊看的,一直到人坐上了車後,才找了個大夥兒都注意不到的地兒偷偷抹了滴眼淚,嘴裡喃喃自語。
“素瑩,閨女長大了,你可以放心了……”
……
俗話說得好,高中沒有一天是不忙的。雖然過了個星期天,可剛一回去,水遙立馬碰上了考試,這對於高中生來說簡直可以稱得上是司空見慣,畢竟三天一小考,五天一大考已經成了生活的常態。
最近,為了考出個不錯的成績,誰要幾乎把所有的時間都用到了複習自己的薄弱專案上,對於英語課,看上去仍是懶洋洋的。不過,早已跟她有過約定的吳偉麗這幾回看水遙那樣,不但沒有半句奚落,反而還把自己的課堂筆記借給水遙,不痛不癢的幾句不在調子上的關心,在水遙聽來,可是窩心極了。
“咳咳,喏,這個拿去看吧。別以為我是自願借給你的,咱倆不是約定好成績誰高誰低麼,你天天在課堂上這麼混,哪裡是我的對手,這筆記你拿回去好好研究研究,到時候成績的差距儘量跟我縮小一些,別拖了咱們班的平均分!”
“啪”的一下,只見吳偉麗將筆記本往桌子上一擱,接著把頭別過去,彆彆扭扭地轉身離開了,甚至連身後田壯壯她們的笑也權當沒有聽到。
“這傢伙,沒想到還有幾分可愛,遙遙,你還不趕緊拿著,這可是英語課代表的筆記,估計上面有老師講的所有重點,你要是不看,我可拿走了,說不定英語還能多考幾分……”
水遙拿起筆記隨便翻了幾下,找了找重點,拿鉛筆細細畫上,接著把筆記本遞給了田壯壯跟王芳芳,看著吳偉麗的背影,嘴角微微往上翹了翹。
這個吳偉麗雖然心高氣傲了些,不過本質上不壞,從今天的事情可以看出,這姑娘心思絕對坦蕩,倒不如這回兩個人好好比一比,考試結束了也能做個朋友。
不過吳偉麗那邊,事情似乎好像進展的並不順利。才剛一放學,整個人就被王綿綿給拉了過去,話語之間充滿了排斥,仔細一聽,竟然還有幾分怒火。
“偉麗,你今天是怎麼回事?自己好不容易做的筆記,憑什麼借給水遙那個賤~人,那丫頭心眼兒可是比你吃過的鹽都多呢,把自己的心血就這麼拱手送人,難道你就這麼有自信,她這回考試成績不會超過你嗎?”
王綿綿說著說著,恨不得上去使勁兒搖搖吳偉麗的腦袋瓜子,看裡面是不是裝了水,把她整個人都給弄糊塗了。
不過吳偉麗看著王綿綿的急的直跳腳的樣子,卻滿不在乎,甚至打從心眼兒裡對王綿綿但小裡小氣,斤斤計較的作態有幾分看不上,可是看了看眼前這丫頭那還有幾分蒼白的臉色,想想兩家的關係,最終忍不住軟了心,耐著性子溫言解釋到。
“綿綿,你放心好了,以水遙的英語水平是考不過我的,不過我是咱們班的英語課代表,本來就有義務幫助那些成績不是太好的同學,畢竟大家都是在同一個教室上課的,要是直接把臉給撕破了,也不太好看啊!你這剛回到學校,還是先好好適應一段時間,把身體給調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