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車棚附近聚集了越來越多的人,瞧著這裡經鬧得亂成了一團,雙方都咬死了不放,似乎馬上就要打起來了。
到了這個節骨眼上,水遙氣得嘴唇都白了,捏緊了拳頭,直直瞪著一旁耀武揚威的王綿綿,恨不得將對方身上穿出幾個大洞來。
眼看著王芳芳她們一邊要應付王綿綿與任真,另一方面還要安撫似乎馬上就要爆發的水遙,根本就騰不出旁的精力再去處理接下來的事情。
不過鄭元寶卻不一樣,因著是個男生雖然是這件事情的受害者,不過終歸要更加冷靜理智一些,不想再與那兩個瘋婆子胡攪蠻纏,直接轉身退了出去。
鄭元寶的離開王綿綿卻不疑有他,反而認定了是這膿包背叛水遙陣營,臨陣脫逃的表現,而且他腳步匆匆,似乎一秒鐘都不願意再多待下去,心裡頭越發得意起來,看著水遙她們幾個人的神更是多了幾分輕蔑。
“你這小賤人,睜大眼睛好好瞧瞧,你拿什麼跟我鬥?現在連鄭元寶那慫包都已經背叛你了,有這麼多人圍著,大家都已經知道了你跟教導主任的姦情,還有臉站到這兒繼續丟人嗎?”
王綿綿這句話幾乎是用了全身的力氣喊出來的,其中不但蘊含了巨大的資訊量,而且水遙與教導主任之間的那些事兒被她描述的繪聲繪色,造成的效果簡直堪比火山噴發,讓裡三圈外三圈的吃瓜群眾都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涼氣,接著一個個兒伸出手明晃晃指著水遙,七嘴八舌地討論起來。
“哎呀呀,簡直是太不可思議了,我剛剛沒聽錯吧!就這個同學?哦不,說不定不久以後就是主任夫人了呢,真是看不出來,就她長的這麼受瘦巴巴的,要~胸沒~胸要屁~股沒屁~股,憑什麼能勾得上這麼牢的靠山!”
“哎呀,你不管她是怎麼勾搭上咱學校領導的,乾瘦怎麼了,長的不好看又怎麼了,只要主任他老人家喜歡哪有咱們說話的份?咱們還是快點走吧,小心禍從口出啊……”
看熱鬧的大部分都是女生,關於水遙與教導主任之間的那點事兒,這些半大的小丫頭聽了震驚歸震驚,不過強大八卦之心的作祟下,臉上的表情卻各有各的精彩,甚至個別不甘心的,還故意將豐腴的身材往水遙身上靠了靠,抬抬下巴,挺挺~胸,頗有幾分宣戰的意思。
“夠了,你們這是在幹什麼,少在這裡湊熱鬧,別一天天的聽風就是雨,我倒是想問問你們,哪隻眼睛看到我們遙遙跟主任之間有什麼?我跟水遙是同一個宿舍的好朋友,從頭一天來學校開始就認識了,天天形影不離的,我敢用我的人格打包票,我的好朋友水遙絕對是一個冰清玉潔,努力上進的好同學,所以我希望說話之前最好把話好好兒過過腦子,甭天天跟傻子一樣聽陌生人一兩句話就立馬被帶歪了!”
王芳芳的話擲地有聲,在強大的氣場下,有幾個女生本來還打算再嘲笑水遙幾句,最終都跟蚌殼一樣閉緊了嘴。
不過人一多是非就多,這烏泱泱的一片人中,總有幾個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想要繼續鬧下去。
“一個宿舍的又怎麼了,王綿綿不是還跟你們一個舍麼,憑什麼你說的話就是對的,王綿綿同學就是血口噴人,故意去栽贓陷害呢?我們又不知道你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你的人格究竟怎麼樣,是黑還是白我們不感興趣,我們只知道蒼蠅不叮無縫的蛋,這個水遙同學要是真的像你說的那麼清清白白,那憑什麼會有這麼些汙言穢語纏著她呢,我瞧著水同學分明就是跟主任有問題!”
嘲諷謾罵像洪水一樣不斷朝水遙襲來,這讓她不承認,雖然上輩子經歷了那麼多風浪,經過歲月多年的磨礪所鍛造出的堅忍與剋制在這一瞬間簡直不值一提,就像被小孩子堆出的簡易城堡一樣,只要海水稍稍一侵襲,就立馬會碎的四分五裂,甚至連根基都無跡可尋。
再次抬起頭,水遙的眼裡分明就暈了一層薄薄的霧氣,讓人看不清虛實。轉頭看向裡三層外三層的人,嘴唇向上微微挑了挑,緩緩吐出的語句怎麼聽都含著濃濃的失望與悲情。
“各位同學,滿打滿算,今天是我水遙來南豐高中的第二十天,在這短的連三星期都不到的時間裡,說實話,我甚至連咱們學校還沒有徹底把路弄熟悉,你們中有這麼多人,我平時或許與你們擦肩而過,可捫心自問,咱們素不相識,我只想說一句,我水遙究竟哪裡得罪你們了,要平白無故在這兒遭受你們的愚弄與嘲笑?”
“從頭到尾都是王綿綿在說,可是你們聽什麼就是什麼,把這莫須有的屎盆子往我頭上扣,這不是助紂為虐是什麼?我承認,我來學校的第一天,就跟王綿綿同學發生了些不愉快,鬧些口角也還算是正常,可你們又是站在什麼樣的立場來憑空捏造那些根本就上不了檯面的醜聞?在不瞭解事情真相的情況下,你們的所作所為別街邊拿著刀殺人的兇手高尚了多少了呢?”
不一會兒,一位高大英挺,氣質不凡的男人就在鄭元寶的帶領下突破重圍到了人群中間,剛一開口,喧譁的人生立馬靜止,所有人臉上的幸災樂禍的情緒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崩塌湮沒,而代之的則是無邊的恐懼與後悔。
“汙衊水同學與教導主任的話究竟是誰說的,主動站出來承認吧!”
中年男人的眼睛就像雄鷹一樣,犀利的朝四周掃視了一圈,最後定格在了低著頭的王綿綿身上。
此刻的王綿綿哪還有剛剛的半份氣勢?整個人都像一隻小鵪鶉一樣,不得將全臉以及上半身通通埋進塵土裡。這副樣子倒是讓水遙略微驚訝,略略睜大了眼。
“快點站出來,同樣的話我不想再說第二遍!”
聲音比剛剛又提高了幾分,可其中爆發出來的威勢卻足足讓一旁的王綿綿打了個哆嗦。使勁兒握了握拳頭,閉上眼睛,咬咬牙,這短短的一瞬似乎已經過了數十年,末了,王綿綿總算下定了決心,硬著頭皮站了出來。
“校……校長,是……是我說的。”
還沒崩出幾個字兒,王綿綿只覺得一股強大的冷氣自腳底蹭的一下湧了上來,快如閃電,強大而磅礴,而校長那目不轉睛的凝視分明就像一把刮骨鋼刀,讓王綿綿沒有一丁點兒招架之力,不出兩秒,眼淚就像蹦豆子一樣一顆接著一顆匯聚成串,狠狠砸在地上,暈出了一朵朵水花。
面對已經示弱的王綿綿,校長卻不為所動,而是就著剛剛的話題盤問到底,那些平時讓人難以啟齒根本就上不了檯面的齷齪話從校長的嘴裡說出來卻絲毫的情緒也無,就好像是吃飯喝水一樣稀鬆平常。
“你叫王綿綿是吧,我對你有印象。聽說開學的第一天,你母親就在女生宿舍裡大鬧了一場,你入學的成績和後續表現我也有留意,知識沒學多少,到處栽贓嫁禍的本事倒是見長,若是你母親知道你又鬧了這麼一出,怕是心裡也熨帖的不行吧?”
校長這番話包含的資訊量不可謂不大:不但從一開始就指出她們母女倆在學校裡的奇葩言行,對王綿綿平日的學業也不甚滿意之外,也證明了教導主任與水遙的清白,直接坐實了王綿綿這番行為是在故意栽贓陷害。
“雖然你入學的成績也不算差,不過既然大家都在這兒,我也要把話說明白。對你們來說成績可能永遠都是排在第一位,畢竟將來你們要靠它走入大學,改變命運。”
“不過咱們南豐高中卻一直希望培養出的學生都是頂天立地的,不僅成績要優秀,人品上更是不容有半點瑕疵。自古以來,都流行著這麼一句話: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所以修身無疑是排在頭一位的,如果連自己的德性都約束不好,將來又怎麼能幹成其他的事情呢?”
此刻不僅是低頭哭泣的王綿綿,連先前嘲笑過水遙的女生們都緘口不言,臉上顯而易見的害怕就像卡在喉嚨的魚刺一般,上不上下不下的,憋了滿臉紅,這讓站在水遙旁邊的王芳芳與田壯壯看了絲毫沒有理由懷疑,若不是校長在這裡,恐怕這幾個人早就撒丫子跑的無影無蹤了。
“我相信大家能來南豐都是十分優秀的,不過我想告訴你們的一條,就是我們人生在世,需要為自己說出的每一句話負責任,眼前所謂的的真相不一定就是真實的,若是偏聽偏信,那就對不起你們讀過的書了。”
說完,校長看了看先前幸災樂禍的那幾個男生,眉頭微不可察的皺了皺,接下來的話更是讓其它人驚掉了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