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民被水遙的話弄得雲裡霧裡:這丫頭說話不著調,明明是在談生意,這一弄又誇起自己收藏的酒來。不過,問她的意思吧,人家又不要。
細細打量起眼前這個丫頭片子,明明年紀不算大,心眼子卻是山路十八彎,實在是讓他再三琢磨都琢磨不透。
“我說……”
王一民點了根菸,一口口抽了起來,隨著菸圈一個個吐出,水遙的面容也在煙霧裡變得有些不太真切。
“你這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啊?你到底還要不要做生意?要是還想要這筆錢來改善家裡的生活狀況,我勸你就別在這兒給我瞎扯些有的沒的……”
水遙一看,這王一民這會子耐心已經被消磨得差不多了,心下微微一喜:這下子機會來了。
“王廠長,您先別急啊,我只是很好奇,您這酒當初是打哪裡來的,並不是想把這好東西佔為己有,畢竟,君子不奪人所好嘛!”
王一民聽後,把手一擺,心裡雖然對水遙的稱讚有些得意。對於他這個人參酒發燒友來說,誰要是跟自己談這些東西,那絕對就是他王一民的知己,要說的肯定是三天三夜也說不完。
這下子,即便水遙耽誤了他一些時間,看著這小鄉巴佬突然也沒那麼招人厭了,加上好不容易手頭的工作終於做完,王一民心裡頭舒暢了不少,感覺渾身都鬆快了,話匣子立馬就開啟了。
“算你還明白點兒事理兒,想不到你也挺識貨的嘛,咱們也算是同道中人了啊!就衝這一點兒,我就把實話跟你說了吧,這酒稀罕著呢,光裡邊的人參都花了好大工夫……”
水遙看著越說越順溜的王一民,心裡頭暗暗竊喜:她就知道,這貨吃的腦滿腸肥的,一看就不是個特別精明的人,稍微一挖坑,這傢伙果然就上套了。
不過,此時此刻,即便心裡頭樂得恨不得五臟六腑都跟著雀躍,嘴巴哪怕想立馬咧到後腦勺去,臉上也仍舊要做出一副欽佩好奇的樣子,水遙還適時伸出大拇指贊到。
“哎呦,謝謝王廠長抬舉了,俺就是小山溝溝裡來的小姑娘,雖然懂一些酒類的東西,不過您說我是同道中人,還真是看得起我!”
“既然這樣,那俺也沒啥好隱瞞的,跟您說句掏心窩子的話,您這酒啊,實在是讓人羨慕!聽您說這人參花了大代價,那能給我個準話兒,您當初入手的時候,花了多少啊?”
王一民對水遙那一副對自己恨不得欽佩到五體投地的神態十分受用,心裡頭別提有多得意了,強大的虛榮心瞬間得到了滿足,對水遙的警惕早就放鬆了,這下子哪裡還顧得上再去過腦子?
“嘿!你還真別說,這人參啊,是我託秘書從一個獵戶那裡收來的,當時可甭提了!那傢伙跟一輩子沒見過錢似的,一口價從我這兒坑了整整四百塊啊,不給全乎了,連一根參須都不肯鬆開給我啊,我每次想想他那鱉樣兒,都恨不得把茅坑裡的屎糊他一嘴!呸!”
王一民自顧自地說完後,卻並沒有收到水遙的回饋,心頭正覺得奇怪,抬起頭一看,這小丫頭片子竟然滿臉玩味地看著他……
“王廠長,如果我沒聽錯的話,您剛剛可是說,這人參是您花了四百塊錢收來的……”
呵!裝,還在這兒給我裝?這根比嬰兒腳丫子還短的小毛毛參都捨得花這麼多錢,可對自己這根絕品呢山參,卻開這麼低的價錢,真是不要臉到了極點!王癩蛤蟆,看你怎麼圓這個話!
王一民這廂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原來自己竟然被這小鄉巴佬擺了一道!果然,這犄角旮旯的地兒過來的小崽子,她根本就不是個東西!
這邊王一民氣的牙癢癢,恨不得把地上的痰盂扔到水遙臉上!可說出去的話就像射出去的箭,連收都收不回!心裡頭那個悔啊……
不過,他王一民畢竟也在這偌大的印刷廠幹了這許多年,就光對付著小丫頭片子的方法都能弄出來幾十種,他倒是不信了,自己還鬥不過一個犄角旮旯來的小土妞!
還不等他開口,水遙微微一笑,接著著重咬了咬對方的稱呼。
“王廠長,您可是一廠之主,說話從來都是一口唾沫一個釘兒,若是看我只是一個小女孩,年紀不大,涉世不深就故意壓價讓俺吃虧,這著實是說不過去啊,畢竟就連我們生產隊都天天廣播著做人做事要實事求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