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隊長的話還沒說完,兩人就不約而同的點點頭:“隊長你甭勸了,想好了,不後悔!”
這時,大隊長家的門口已經聚集了不少人。看兩人已經統一了意見,即便有心勸和,事情走到這一步,也只能輕輕地嘆了口氣,並朝著門外那一群把頭升的比長頸鹿的脖子還誇張的村民們喊到。
“同志們,既然來了,也不要在門口杵著。今天水大全他們兩口子要離婚,你們就是這件事情的公證人。”
經過一陣商議後,大隊長拿著一張紙出來,而水大全與吳春花兩個人則是分別站在兩側,彼此背對著臉,看樣子感情確實已經破裂,只等著走完這個程式便各奔東西,老死不相往來。
看著院裡熙熙攘攘的人群,水大全無奈極了。離婚估摸著是他這一輩子裡面最見不得人的事兒,現在竟然暴露在眾目睽睽之下,可想想他們家的日子已經過的一地雞毛,所以哪怕今天當著所有鄉親等面兒把裡裡外外都丟光了,他也是在所不惜。
“爸,這會兒你們商量財產分割的事情時,吳春花肯定會獅子大開口,不過無論她怎麼亂吠,一定要記住千萬不要跟她起衝突,最後給多少,不管是錢還是糧,都不要吝惜,反正眼下咱們家裡也不富裕,哪怕全給了吳春花那也沒多少東西。不過您放心,結果肯定不是這樣。畢竟大隊長是個公正廉明的人,一定不會有著吳春花胡作非為的。”
水大全稍稍斜了斜眼睛,往吳春花那瞄了一眼。不出所料,果然看見了那個女人黑的似乎都能擠出墨汁的臉。這下子心裡踏實了,看來她閨女那番話說的果然沒錯。
正在這時,只聽大隊長清了清嗓子,對眾人說道:“兩人雖然以後不擱一塊兒過了,不過,有句老話說的好:親兄弟,明算賬。更別提是兩口子了。所以即便是離婚了,只要涉及到錢財糧食這些安身立命的東西,可是一點都不能含糊。”
“所以啊,剛剛我已經跟水大全與吳春花這兩位同志協商好了,相互之間對這個財產分配的方式也沒有什麼不同的意見。那麼現在我就當著大傢伙的面兒,好好念一念這倆人東西該怎麼分。”
“噗嗤”一下,人群中竟然有個扛不住的低聲笑了起來:“這有啥好分的?大隊長,這群眾的眼睛可是雪亮的,不管水大全兄弟有多少家當,那可都是他實實在在一天一天攢下來的。可吳春花呢,滿打滿算跟人家都結婚了這麼多年了,從頭到尾同共我們就見著她到生產隊幹了幾天的活兒,而且哪一回她掙的工分超過五分了?再說了,這同工同酬都實行了這麼些年了,這一回才拿不到五個工分,哪怕是全生產隊也找不到第二個比她更懶的……”
話還沒說完,一旁的吳春花立馬就想吃了槍藥一樣,把話給嗆了回去。
“呸!我愛不愛去生產隊裡幹活關你什麼事?懂不懂啥叫‘好男人走到縣,好女人不出院'?我安安生生的在家待著又沒吃你家的米麵,你有什麼資格在這說道我?再瞧瞧你自己,腿粗屁~股大,看著長了一身肉,難道你每一次都能掙夠十個工分?呵,真是讓人笑掉大牙,多管閒事少吃pi!”
吳春花正罵的舒服,站在主位上的大隊長立馬就發飆了:“吵什麼吵?王大嫂子,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今天你過來是當見證人的,這財產怎麼分配有你說話的份嗎?”
“還有你,吳春花,以前你在家怎麼跟你男人鬧我管不著。只不過今天既然你到了我的地盤上,就老老實實聽我的安排,要是再說上一句不好聽的話,到時候一根鴨毛都不分給你!”
大隊長畢竟是大隊長,對於這種婦女們咬架的事情早就見怪不怪,處理起來也是得心應手。果不其然,剛把話說完,還吵得不可開交的兩人一下子就像洩了氣的皮球一般,禁了聲。
一時間,偌大的院子安靜極了,甚至連掉一根針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衣服各歸各的,糧食就一人一半,鍋碗瓢盆對等分配,各種傢俱互相商量,各種農具各取所需……”
還沒說完,一旁的吳春花就坐不住了:“等一下!大隊長,這屋裡頭的鋪蓋怎麼分啊?”
“嘿嘿……”
細細算來,吳春花嫁到水家這麼些年,好東西著實沒有少撈,可自己親兒子水雲屋裡頭那一床被褥,可是實打實的純棉面料,是她花了大代價從黑市淘來的,本來是給自個兒做的,只不過為了掩人耳目,騙過水大全那憨貨,才咬咬牙暫時給水雲換上。
想想那一床棉被,不管是裡面用的棉花還是外面的布料哪怕是整個生產隊裡估計也找不到第二個比她更好的,所以若是讓這些東西留在水家,那未免也太便宜他們了。
可眼下連被褥這種私密的事情都被吳春花給搬到了檯面上討論,自然引起了不少人的鄙夷,同時,對這個女人的吝嗇與刻薄又被重新整理到了更高的層次。
吳春花的話讓大隊長微微一愣,過了好一晌才緩過神來。
“這倒是個事兒啊。不過話說回來,你們家到底有幾床褥子幾床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