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貪為著那點蠅頭小利,不顧家裡其他人的死活,頂風作案,全家的人都被他們丟光了。非得到最後被抓住了,才肯停止,不到黃河心不死,我覺得抓了他們,真是非常正確,對這種事兒就是得好好管一管!胖的我都不想再聽了,你也甭在這兒跟我試圖辯解什麼。”
“我好話賴話都跟你說盡了。總之,就一句,想出去做生意,休想!趁早給我死了那條心,我不管你能賺上多少錢,到時候要是被我給發現了,你賺的那些錢我一把火丟火裡給你燒了眼睛都不帶眨一下!”
看著水大全那氣急敗壞的樣子,水遙不由的錯愕不已:她知道雖然他們兩個都極力剋制著自己的情緒,避免發生衝突,破壞了感情,可目前看來,兩人的矛盾是無法調和了,因為無論水大全如何勸說,水遙都打定了主意,堅決不會退縮。自己的生意不但要進行下去,而且一定會把它做大、做強。
“爸,雖然知道您會生氣,不過我還是要說,我不偷不搶,這些錢來的堂堂正正,我不怕被別人戳脊梁骨,也希望您不要對做生意這件事抱有什麼偏見。”
此時此刻,水大全說不出自己是什麼感覺,就在這一瞬間,他突然覺得水遙長大了,有了自己的思想,而這就意味著自己的老去,忽然湧上的無力感讓水大全眼前晃了一晃,之後頭腦間傳來的排山倒海的劇痛,讓他忍不住伸手使勁捏了捏太陽穴。
“好,看來今天不管怎麼說,咱倆這是沒法達成一致了。我知道你長大了,翅膀硬了,那以後你的事兒辦不管了行嗎?你愛怎麼做生意就怎麼去做!”
說罷,水大全就頹燃地坐在小馬紮上抽起了煙。在一下一下的吞雲吐霧,他渾身的力氣似乎都被抽空了。
水遙見狀,頓時心疼不已,心中暗暗開始後悔起自己說過的話。她跟隨水大全的觀點雖然有所不同,可無論如何也不能夠為了一時的口舌之快而傷了和自己最親近的人。
眼下水大全臉色發白,甚至連嘴唇都微微顫抖起來,看樣子顯然氣得不輕。水遙正打算上前說上幾句以表安慰,可還沒開口,便被水大全伸手攔了下來。只見他擺擺手,一雙眸子裡盛滿了痛苦與擔憂。
“你先回屋去吧,我想靜一靜……”
水遙無奈,只得轉身離開。看樣子,這回自己這行為是真的把水大全給惹惱了,兩人就這樣種下了心結,可這是水遙萬萬不願意看到的,長長地嘆了口氣,水遙暗暗決定,一定要找個機會將自己與水大全的關係給修復了。
可剛走了兩步,水遙似乎又想起什麼,趕忙轉身又回到了水大全的面前。本來在今天這個場合自己實在不該開口問,可是吳春花之前話裡話外地罵原主的母親,一口一個“賤~人”一口一個“狐~狸~精”,實在是叔可忍嬸不可忍。
雖然原主的母親已經去世了很多年了,過往的歲月就像塵封的老照片一般,這是模模糊糊的在水遙腦子裡有一些印象。正是因為這些記憶並不真切,反倒水遙覺得更是神秘了。此時此刻她迫不及待地想要了解當年她的母親究竟發生了什麼,能讓吳春花這麼個外人都對她指指點點的。
“爸,我想問您一件事兒……”
這才短短過了十來分鐘,地上已經零零散散的扔了好幾個菸蒂了。水遙從原主的記憶中得知,水大全因為常年抽菸,他的肺部本來就不怎麼好,而且他在家住的這幾天,也總是時不時的咳上那麼一兩下,這樣糟糕的身體狀況讓水遙著實擔心不已。
“爸,你能不能先停一下,不要再抽菸了,對您的肺不好……”
等了半天,水大全才緩緩地抬起頭來,滿眼通紅,眼中全是血絲。可即便這樣,水大全手裡的煙仍然沒有停,只是淡淡的示意水遙繼續問,聲音沙啞極了。
“爸,我想知道,媽當年的事情。我剛剛聽到吳春花一口一個‘狐狸精’,她似乎對我母親很是看不起,她為什麼要這麼叫?她……”
“夠了!你媽的事情我現在不想說,無論如何,我還是那句話,你要是還認我這個爹,就不要再出去拋頭露面做生意,好好聽我的話,其他的,不該問的就不要問!”
水大全的態度把水遙給嚇了一跳。其實剛剛自己問這個問題之前,就能夠明顯的感覺到水大全的火氣似乎已經消得差不多了。可不知為什麼,自己才剛剛提了這麼兩句,他竟然這麼大反應。難道……
水遙直覺到,原主母親當年的事情一定沒有自己所知道的那麼簡單。可眼下水遙知道,自己從水大全這裡是得不出任何訊息了。想到這兒,水遙心裡就無比的惆悵:這下好了,最近肯定是流年不利,不僅跟一直疼愛自個兒的父親鬧翻了,甚至連心中的疑惑都沒有得到一星半點兒的解答。
想到這兒水遙的腦瓜子也禁不住暗暗疼了起來。
而另一邊,吳春花自從被水大全罵走以後,也氣哄哄地回了裡屋。隨便將衣櫃裡面的衣服卷巴幾下扔到了打好的包袱裡之後,又將存了多年的私房錢一股腦地裝了起來帶在身上。
可不一會兒,吳春花暗暗後悔了:若是自己這回回了孃家,水大全一個不高興了,真不打算讓自己回來了,那該怎麼辦呢?想到這兒,吳春花便漸漸放緩了手裡的動作,走出裡屋後還一步三回頭的地朝水大全的屋子看了幾眼,希望這男人不要執迷不悟,可以迷途知返馬上過來求自己。
可過了半天,在吳春花已經把他們老水家的祖宗們從上到下十八代罵了整整五遍之後,睡大全仍然沒有要出來送她的意思。這下子即便是一把年紀的吳春花,臉上也十分掛不住,不一會兒就滾燙的厲害。
不過對無春花而言,相比於在水家安逸的生活來說,區區的臉皮子也不能吃,也不能玩兒,實在是一點用處都沒有,哪裡又值得自己留戀半分?
想明白了這個理兒,吳春花便假意朝水大全臥室的方向喊了幾下,希望自家這個榆木疙瘩一般的男人能夠迷途知返。
“我可真的走了,我警告你,水大全這回可是你把我給攆走的,到時候後悔了,你就算是跪在我的面前,磕頭跟我求饒,老孃都不會再原諒你!所以你最好掂量掂量,要是你現在出來跟我認個錯兒,我還能看在這麼多年以來咱們夫妻兩個的情分饒了你這一回。所以,你可千萬不要不識抬舉……”
吳春花的話還沒有落下,屋子裡就遠遠傳來了水大全不耐煩的聲音,裡邊夾雜的滿滿都是慍怒。
“你他孃的趕緊給我滾!是我自己讓你回去的,你覺得我有可能再把你叫回來嗎?你不要在這兒演戲浪費時間了,整天在這瞎咧咧,有啥意思?快點回去給我乾脆點兒,別讓我再看不起你!”
吳春花一聽,水大全這老爺們兒不但沒有因為對她沒有一絲一毫的捨不得而出言挽留,反而還句句帶刺,話裡話外都是讓自己不能再踏足水家大門的意思,這樣一來,就意味著自己在這個家的安逸日子到頭了,這還怎麼了得?
於是,此時吳春花整個人都活像一隻雄赳赳氣昂昂的公雞,要同水大全死磕到底。
“呸!我說,你水大全又算什麼玩意兒?你說讓我住,我就住你不讓我住,我就得收拾東西乾乾脆脆的滾蛋吧,我警告你,咱們還沒離婚呢,這個家有一半都是我的。你少在這兒威脅我,我吳春花可不是嚇大的,難道真會怕你不成?”
這時候,水大全實在耐不住吳春花那東一榔頭西一棒槌,毫無禮貌的謾罵,直接從屋裡出來了。看著自己眼前這個兩腳叉開,雙手掐腰氣焰囂張不已的潑婦,但姿態如圓規一般乾癟醜陋,實在讓水大全聯想不到當初吳春花為了進水,家大門故意裝出來的那一副溫婉大方賢惠懂理的模樣,這不停嘟嘟嘟的如機關槍一般的嘴巴,絲毫不饒人,讓水大全的太陽穴都突突地跳了起來。
“走你給我馬上走,你信不信,你要是再在這裡多待上一分鐘,我就把你屋裡的東西全部都扔出去!反正你吳春花幹下的醜事兒已經在街坊鄰居里都傳開了,名聲早就壞透了。既然這樣,我水大全也不必委屈自己,引狼入室,養著一個天天虐~待我閨女,把我家鬧得雞犬不寧的人。”
水大全話音剛落,便氣呼呼的直接朝吳春花的臥室奔去,吳春華,本來還以為水大全是跟他鬧著玩兒的,也沒有橫加阻攔,站在門口等著看水大全的笑話。
可不一會兒,五花八門的東西就從門口一股腦地飛了出來。吳春花見狀,心裡咯噔一下,暗叫不好,來不及多想連忙跑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