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水老弟,找兒女定親的事情,說起來可是天大的好事兒。不過,既然你跟侄女都不願意,那也就算了,我們家也不好勉強。不如就按李主任說的那樣,咱們各退一步,彼此留個情面,日後也好相見嘛!”
說完,還假惺惺地伸出手拍了拍水大全的肩膀。
對於周永順的一切以利益為上的做派,水大全一直都嗤之以鼻。不過,本著“他家閨女的幸福最大”的原則,既然這婚約也退了,水大全也勉強忍住了心中的不痛快,將那五張大團結原原本本地放回了周永順的手上,還不忘警告道。
“周支書,這是你媳婦兒當初給的彩禮錢,今兒個我一分不少的給退回來了。如今大夥兒都在,都是這件事情的見證人。”
“我們水家是老實本分的人家,不想節外生枝。這件事情之後,我不希望再看到你們在搞什麼么蛾子。”
說到這兒,水大全頓了一下,話鋒一轉,冷冷地朝周光看了一眼。
“還有件事,我不吐不快。周支書,希望今後你看好你家的兒子,別讓他出來再招惹我閨女。否則要是讓我再撞上一次,我絕對不會在手下留情!不要以為我們好欺負,我水大全說到做到!”
聽了水大全的話之後,周永順只得壓制住心中的憤怒,勉強扯出一絲笑容表示贊同。之後,示意一臉不情願的老婆和兒子過來對水家父女做出了保證。
待眾人散去後,周永順的臉徹底拉了下去,剛剛還是一副滿臉堆笑,轉眼間就變得陰沉可怖。
對周永順而言,這短短的半天彷彿比幾個世紀還漫長。身為“紅星”生產大隊的支書,周永順一直在隊裡過的十分舒心。從來都只有他去命令別人,又有哪個不長眼的王八羔子敢騎在他頭上拉屎?
可讓他萬萬沒想到的是,這水大全平時的木訥,老實與好說話竟然都是他裝出來的!什麼一棍~子打不出個屁來?這都只是用來糊弄人的罷了!
周永順只要一想到水大全今天在眾人面前那能言善辯的樣子,心裡就氣不打一處來!他堂堂的大支書,竟然被一塊木頭疙瘩弄得遭到眾人指指點點,顏面丟盡!他活了這麼多年,還是頭一遭。想到這兒,周永順的拳頭就捏得咯咯直響。
“水大全,你個老癟三兒,狗雜種!咱們這樑子,算是結下了!走著瞧,總有一天,老子一定會找機會弄死你!”
一直像個鴕鳥一般,縮在周母懷裡,連屁都不敢放一個的周光,看到自家老爹此時那陰沉著的臉色,頓時腳底生寒。可以想到自個兒與那小丫頭的婚事就這樣作廢了,心下又多了幾分不甘。
“爸……”
細若蚊蠅的喊聲,將周永順從暴怒的情緒中拉了出來。瞪了一眼自家那窩窩囊囊的膿包兒子,周永順一字一頓地從牙縫中擠出了幾個字。
“兔崽子,你給我記好了,以後少出去給我惹事生非!把老子給拉下馬了,你們娘倆以後就再也沒什麼好日子過了……”
一向護犢子的周母,聽自家男人這麼說兒子,立馬不依了:
“老周,你咋這樣說咱兒子呢?明明就是水大全那鱉孫兒和他家那丫頭騙子搞的鬼,你有啥火氣剛剛咋不朝著他們發呢?就會搞窩裡橫,算啥本事?”
整整鬧了一下午心的周永順,此時只覺得腦瓜子被氣得嗡嗡作響。今天和水家退婚這出子事兒已經讓他在大隊的聲望有所損傷,在外人跟前丟了面兒不說,這會子連跟他在一個被窩兒裡躺的婆娘都來給他添堵,那一個勁兒在他眼前嘮嘮叨叨,喋喋不休的模樣讓周永順心裡的怒火蹭蹭往上冒!
“啪!”
“你這娘們有完沒完?還想把事兒鬧的不夠大嗎?一個勁兒讓生產隊的人看咱家的笑話。周家的臉都讓你們孃兒倆給丟盡了!”
一巴掌打下去,吳春花的臉上就驀的被印上了五個紅色的手指印兒。撫了撫疼得火辣辣的手掌,周永順心裡才算是稍稍舒坦了些。。
瞥了眼自家哭哭啼啼的娘兒們和不管咋樣都扶不上牆的龜兒子,周永順拿下了夾在耳朵上的香菸,走到角落裡,兀自抽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