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等吳春花有所反應,剛剛還理直氣壯,怒火沖天地與眾人對峙的周母此刻更是像吃了槍藥一般,盛氣凌人地走到了水大全身邊。
“怎麼,水大全,你婆娘貪了我家那麼多錢,現在不想還了就在這兒跟我們大家夥兒使苦肉計,以為這樣就能把事兒給揭過去。你們老水家的人,是不是都像她吳春花一樣那麼不要臉啊?”
低頭看看早已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吳春花,水遙心中複雜極了。
水遙自問,因著吳春花以往對自個兒的苛待,她對這便宜後媽並沒有什麼好印象。可吳春花的神情太過認真,這讓水遙不得不靜下心來,重新思考鍾某關於彩禮說法的真實性。
扭頭迅速瞥了一眼周家人,此時此刻。他們臉上哪裡還有之前如同鬥敗公雞一般的頹廢樣子?一個個兒都如同剛剛吃飽的蝗蟲一般,鬥志昂~揚,準備大幹一場。
這樣幸災樂禍,志得意滿的神情,讓水遙幾乎可以斷定的是,他們被周家人給算計了!此時,不但是吳春花,甚至是他們父女兩個都被周家人放到了一張大網上,只要輕輕一拉,將漁網收起,這群吸血鬼必定滿載而歸!
周家人那一句接著一句如同連珠炮一般的罵聲像豆子一般噼裡啪啦地敲打著水家父女的耳膜,而那越發不堪入耳的話更是讓水大全怒火中燒。
在商圈摸爬滾打十幾年的水遙,深諳“小不忍則亂大謀”的道理。一旦他們跟周家的人動了手,那隻會讓事情變得更加無法控制。
深深了口吸氣,水遙輕撫著水大全因為極度憤怒而迸出青筋的手背,希望父親能夠儘快靜下心來。
“呦呵,聽到還錢,怎麼一個個兒都變成榆木疙瘩,半天崩不出一個屁來?水大全,老孃今兒個把醜話給你撂這兒了:想賴賬,門兒都沒有!”
周母說完,一把將水遙手上的字據奪了過來,伸手指了指上面的數字,挑挑眉,尖厲的聲音又一次響了起來。
“除了這上面寫的一百五十塊錢的彩禮錢,還有縫紉機的折舊費,和剛剛那壺大豆油的油錢,兩百塊,整整兩百塊!一根毛兒都甭想少嘍!否則,退婚的事兒免談!”
看著周母那一副恨不得要把水家人榨乾一般的強勢模樣,圍觀的同一生產隊的男男女~女均倒吸了口涼氣。
要知道,他們一個個兒都只是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農民,每天天不亮都要跑到生產隊下地幹活兒,最後憑著公分兒分糧食。刨除掉上交國家的那一部分,最後落到自己手裡也所剩無幾了。
全紅星生產隊裡,除了大隊長與支書,普通的人家一年到頭哪裡吃的上一頓乾飯?哪裡能拿得出這麼多錢!那可是整整兩百塊錢,簡直就是天文數字,一家幾口子人一年都使不完!
當下的情景讓李萍感到十分為難。她這次過來本來是受水遙所託小幫幫這個沒娘疼的可憐孩子,可她沒想到,周家連字據都準備好了,白紙黑字寫的明明白白,甚至還有吳春花的手印兒。想到這兒,李萍只得暗暗的嘆了口氣:看來這次水遙父女倆是要吃大虧了。
對與自己剛剛獅子大開口問水大全要錢的事兒,周母心裡得意極了。
整整兩百塊錢,別說是水大全了,哪怕是擱到他們周家,就算把一屋子的家當全部都給賣了,估計也都湊不齊這個數兒。
不過念著水大全是他們生產隊上唯一一個得到招工名額還被轉正了的煤礦工人,聽說一個月的工資可不少。即便連她自個兒都拿不準水大全是否能夠拿的出這筆錢,不過這回證據都在,鐵證如山,準能狠狠敲詐他水家一筆。
反正水遙那丫頭片子伶牙俐齒的,根本就是個不服管教的主兒,她就算瞎了眼,也不會讓這種貨色嫁給他家阿光的。
所以周母一開始就沒指望著這樁婚事能成,所以當初趁著水大全外出,她故意向吳春花透露了想要結親的意願。後來之所以同意以縫紉機做聘禮,這一切只不過是為了引誘吳春花上鉤罷了。
周母雖然早就知道吳春花自私刻薄,腦子不夠靈光,可她萬萬沒想到,這吳春花竟然笨到這種程度,說她腦子裡裝了屎也不為過。跟自己簽好了字據後,連看都不看,甚至也完全沒想過要自個兒留一份兒,就樂呵呵地離開了,連自己後來改了字據上的內容都沒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