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空氣溼潤,草葉上竟有清涼露珠,幽幽滑落。
他跟著潘心誠,順著石路向前走著,潛道觀門口立著兩座石柱,約莫一人之高,兩尊玉石雕刻而成的石獅子蹲在上面,做傲然咆哮狀,看去威武雄壯,王之氣息顯露無疑。
潘心誠輕輕推開了觀門,走了進去。
於霜緊隨其後,甫一進門,便看到兩幅碩大的字畫懸在正牆上,非常著眼。
他正眼細看,一眼便認出了兩幅字畫上的人物。
一幅恍如妖魔,神色可怖,四肢修長,頭上竟然長出兩副鹿角,尖牙利齒,做傲然咆哮狀。
另一幅則是溫文爾雅的儒生像,白衣飄飄,他手執七色羽扇,神情淡漠,含笑而立。與上一幅字畫的畫風顯得格格不入,卻破天荒似的並排掛在一起。
於霜自是認識字畫中那兩人,一人便是魔道始祖劍誅,而另一人是與之齊名的父親,也就是正道“光”的首領於穹。
二人前後都對世人做出了乾坤再造的功德,乃是世人尊崇的道尊。
畫像之下襬著一座古樸的暗黑色供桌,上面擺著兩炷血紅的供燭,燭光搖曳,忽明忽暗。上面還擺放著一些水果,一座灰色的四足銅鼎立在供桌前,鼎身鍥刻盤龍臥虎,栩栩如生,均做傲然咆哮狀。
潘心誠走到兩幅字畫下,從供桌上抽出三把檀香,在供燭上點燃,雙手持香向那兩幅字畫彎腰拜了三拜。然後將檀香插入鼎中,青煙嫋嫋,徐徐而上。
不多時,觀中檀香氣味四溢,一股**而肅穆的氣息充盈了這座觀內。
於霜四顧,打量了一下觀內,卻見觀內擺設古樸,甚為空曠,除了字畫,供桌以及銅鼎,正中心的地上還鋪著一座碩大的蒲團,他料想應該是潘心誠打坐而用。
這時潘心誠回過身來,對他道:“霜兒,我先教你一界入門基礎,所謂入門道法,便是修道之人初次激發潛力,與自然之力融洽。在這之前,你要先學會‘引氣入體’,其次再是‘洞察靈犀’,最後在學‘意念驅物。”
於霜點了點頭,活動了一下筋骨,摩拳擦掌地道:“我準備好了,潘叔叔。”
潘心誠微微一笑,沉吟了一下,徐徐踱步,正色道:
“心無妄行,俱滅之行寂,洞魄之所欲。
念無妄行,冥星之所繫,孑鵬之所欲。
金無質,木無根,水無靜,火無炎,土無墟。
雷無鳴,電無光,風無覺,沙無形,印無實。
萬由心起,萬由心滅,是成也!”
於霜大惑,皺眉問道:“潘叔叔你在說什麼?霜兒一句都聽不懂。”
潘心誠淡淡笑了笑,拍著於霜肩膀,徐徐道:“哪裡會這麼容易懂?入門口訣便是這個,乃是前人撰寫,並無實際註釋,解意則因人而異。”
於霜聽著一頭霧水,眼中滿是疑惑,又道:“因人而異是什麼意思呢?”
潘心誠徐徐踱步道:“簡單來說,一則法訣,兩個人解意,所領悟到的東西不同,道法自然也就顯出高低了。”
於霜道:“請潘叔叔明示,這枯澀難明的法訣,到底所指何意啊?”
潘心誠微微苦笑,道:“正如我剛才所說,並無實際註釋。須從字面領悟,便看個人悟性。我當初修習之時心有所悟,但卻不能告知與你,你需用心參悟,畢竟人各資質不同,我若將我心得告知與你,往後你也只能修為與我一般。須知,我輩道行,不過沙漠一粒罷了,難與良金美玉相比較。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於霜怔怔撓了撓頭,點了點頭,但眼中仍有疑慮,心中似乎明白了過來,但這艱澀無比的法訣,當從何領悟?當真叫他頭疼不已。
潘心誠遲疑了一下,看著於霜冥思苦想的樣子,眼中閃過一絲光芒,暗自咬了咬牙,心道:這則法訣雖然枯燥難明,但卻是評測修道之人資質的功課。是璞玉渾金,還是碌碌庸才,全在一念之間。霜兒,盼你能大徹大悟,在道法悟性上,勝過我這個不成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