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過,“賀真,來生見!”現在終於見面,真的就如同前世與今生一樣遙遠。
她說:“賀真!我回來了!”
就這幾個字,就足以表達所有,兩行淚滾落,他緊緊的將她擁入懷裡。他說:“迪兒!你終於回來了!”
那些死士持劍衝上來,賀真一手攜著她,一手持劍,一個迴旋,將死士劃倒一片。就這個空隙,他將她穩穩放定,伸手拂去她的眼淚,“別哭,回來了就好!回來了就好!”
赤達奴跟死士一窩蜂的衝上來,賀真怒髮衝冠,長劍飛出,鮮血濺起,好像要將這天染紅。
眼圈紅腫,青絲翻飛,持劍縱身穿躍,只取赤達奴的右手,父王母后那哀怨不甘的眼神浮現在她的面前。恨意更甚,此仇不可消除,手中長劍婉轉,勾住那隻右手,乾脆利落的往上用力地拋起,赤達奴一聲慘叫,一隻手臂往上空飛去,翻轉翻轉,然後狠狠的砸在遠處的地上。
她這突來的逆氣,把周遭的死士都下退了幾步,賀真愣在原地,被她現在的樣子嚇到了。青絲紛飛纏繞,怒火灼紅了雙眼,兇狠的眼神似刀劍一樣,要把這一切夷為平地方可罷休。
赤達奴跌在原地,痛的渾身發抖,臉色慘白的如同一張白紙。她的恨意並未消退,提著長劍朝赤達奴走過去,一步、一步,走出了一種神聖的祭奠儀式;劍尖在地上劃出一道痕跡,迸發出一道火花。
靠近赤達奴的時候,揮劍,周遭的眼睛都盯著她,怕她一劍刺死赤達奴。
賀真在她身後大呼“不要!”她充耳不聞,劍落飛出一樣東西,待那東西落地時,是一條腿,赤達奴的左腿被她砍飛了。
赤達奴痛的幾乎不能呼吸,看著怒意恨意交織的她,瑟瑟發抖,周圍的死士也不敢輕舉妄動。
她說:“讓你死?呵哈哈哈......那太便宜你了!我也要讓你嚐嚐、生不如死是什麼樣的滋味!”
話畢,橫掃一眼四周,死士持劍撲來,她再次持劍飛身躍出,跟周圍的死士一場酣戰。那些死士誓死效忠他們的主子,明知道是死也毫不退縮。
不管如何,賀真都會選擇跟她並肩作戰,保她不受傷害,他說:“迪兒,我已經讓你離開過我一次,這一次,我不會再讓你離開了!”
關暮遠領兵前來跟北宛將士打的如火如荼,赤連破領著將士全力以赴。關暮遠一直望著那邊,擔憂那個人的安危,但是他被赤連破眾人堵截,一時脫不開身。
赤連破看穿了關暮遠的心思,可以引著他朝那邊跑,漸漸的靠近,那個人的身影躍入眼簾。他的視線再也沒辦法離開她,他的心再也不能完全用在應戰上。
赤連破的大刀眼看就要掃過關暮遠的肩頭,璟玉在後面追,大喊:“將軍,小心!”璟玉手中的劍飛出,替將軍擋了那一刀,刀劍相碰,發出刺耳的嘶鳴聲,大刀應聲落地,璟玉縱身前往,將自己的劍取回緊握在手。赤連破騎馬飛出,側身掃地,拾起他的大刀。
她聞聲望向那個人,這是她今日第一次看他。那張臉啊,蒼老了不少,她心心念唸的那個人啊,此時就在眼前,卻再也沒辦法靠近,他們之間這一道道鴻溝,該怎麼跨越,用前世今生還是來生呢?
只一眼,雙眸相對,彼此的眼裡再也容不下其他,可越是如此,就越是跨不過這道國破家亡的仇恨築起的城牆。內心早已癱軟如泥,悲傷逆流成河,但是她不能哭,不能為自己的仇恨哭、不能為自己的情愛哭、不能為自己失去的或得到的哭。硬生生的把濁淚吞進肚裡,淚水在咽喉處梗的生痛。
周遭的刀劍跟他早沒了關係,關暮遠愣在原地,一直隱忍的淚水在眼眶裡打轉,隨著一聲“丫頭”奪眶而出,淚水似決堤的洪水氾濫。
他要失去他的丫頭了,這麼多年來的擔驚受怕,在今日終於要告一段落。但是他不願意,哪怕擔驚受怕,哪怕千瘡百孔,哪怕體無完膚,他都不願意失去她。
她忍住不哭,往事使她的心堅硬如鐵,這一聲“丫頭”,在她聽來是如此的諷刺。
她仰頭大笑,飛身踹翻她不遠處馬背上的人,依舊穩穩的落坐於馬背上。青絲在風裡紛亂纏繞,猩紅的雙眼似利刃,一刀刀在他的心上劃出口子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