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吏部五人團把條件談好,林泰來就把吏部考功司主事蔣時馨放了。
談成條件並不算有實力,能保證對自己有利的條件得到完整履行,才是真正的實力。
林泰來既然敢放人,就不怕對方反悔,大不了再抓幾次人,除非蔣時馨主事永遠躲在家裡不出門。
望著吏部眾人遠去的背影,林泰來心裡美滋滋的,這並不是因為得到了多大好處,而是因為找回了喪失已久的白嫖的快樂啊。
而且那些得到“自由選官”權利的人,都有發展為同黨的潛力,勢力就是這麼一點一點積累起來的。
主要是這時代風氣真不好,不拉幫結派就混不下去。
想想未來的東林黨,就有一點很討厭,他們即使大批大批被趕下臺了,還能退而不休的在野搞事。
林泰來準備開始練槍時,忽然聽到左護法張文嘆道:
“這次講數大獲全勝,官軍也不敢輕易來招惹,坐館算是在長安左門御街插旗成功了吧?”
右護法張武則說:“就是這裡都是大衙門,皇氣也太重,想打成清一色有點困難。”
同在狀元廳的朱國祚聽在耳中,有點不明白坐館、講數、插旗、皇氣、清一色等專用術語的內涵。
趁著林泰來在外面練大槍的時候,朱國祚便向唐文獻請教。
唐文獻在蘇州和林泰來打過交道,又是蘇州隔壁松江府的人,和蘇州人往來密切。
所以他對這些蘇州新興黑話有所瞭解,仔細向朱國祚科普了一番。
“所以這裡的坐館之義,並非是民間住家教書西席。在蘇州社團的語境中,坐館單指林九元,或許是林九元本人喜歡這個稱呼。”
朱國祚忍不住說:“在翰林院裡稱坐館,未免過分了。”
“館”這個字,於翰林院而言有特殊意義。
翰林院的前身是唐宋的昭文館、弘文館等等文學機構以及國史館,都是很清貴的地方,這些機構統稱為館閣,職務稱為館職。
而到了本朝,國史館功能被併入了翰林院,有點“兩塊牌子一套人馬”的意思。
館閣就成了翰林院的別稱,有的時候,甚至就用“史館”或者“館”來指代翰林院。
選庶吉士叫館選,連修撰、編修等職務名稱,都是從史館傳承下來的。
朱國祚繼續質疑說:“譬如民間有茶博士、太醫、郎中、待詔等叫法,坐館這種稱呼在民間也就罷了,但在翰林院裡面還敢叫坐館,就有點不合適了。”
翰林院是館,翰林是館職,坐又是坐江山坐金殿的坐,那麼坐館又是坐誰的館?
唐文獻看著窗外揮舞大槍的林某人,慫恿說:“那你去對林九元說說?”
“啊,算了算了。”朱國祚秒清醒。
他的目標可是星辰大海,不在乎這區區館閣誰來坐!
吏部眾人從翰林院出來,不敢耽誤時間,顧憲成直接去了皇城內,聯絡內閣裡的四輔王家屏。
就像林泰來所暗示的那樣,他們除了請王四閣老出面,也沒有別的選擇了。
畢竟申大、許二、王三等其他三個閣老,都已經跟清流勢力仇敵關係了。
在午門外的東朝房,顧憲成見到了王家屏派出來的趙姓中書舍人。
趙舍人聽了顧憲成的稟報後,就回內閣轉告大學士王家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