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姑娘怕不是得了大戶人家恐懼症?
進入初夏,天氣漸漸熱起來,盛青雲怕謝南嘉總在外面跑曬黑了面板,不許她再頻繁出門,出門也要撿著清早和傍晚坐馬車去。
這天傍晚,謝南嘉和雲舒一起坐馬車前往東街的粥棚檢視施粥情況,結果雲舒在幫忙施粥的時候和一個男人吵了起來。
那男人雖然穿得破爛,但人高馬大,身材健碩,二十多歲的年紀,看起來孔武有力。
他端著一隻缺了口的粗瓷碗,夾在幾個面黃肌瘦的乞丐中間等著領粥,目光卻沒像別人一樣盯著粥桶,而是盯著站在棚子後面正在和幾個哥哥說話的謝南嘉,以至於排到他跟前了,他都沒有發覺。
雲舒舉著勺子,正要往他碗裡裝,一看他那塊頭和精神頭,又把勺子收回了。
“你這人年輕力壯的,為什麼不去做工養活自己,卻要跟人家老弱病殘搶飯吃,走走走,不施給你!”
那人正看謝南嘉看得出神,被雲舒嚇了一跳,收回目光狠狠瞪了雲舒一眼:“你個小丫頭,施個粥還要看人下菜,是何道理?”
“沒什麼道理,就是不想讓你這種人不勞而獲。”雲舒揮著勺子趕人,“快走快走。”
“我不走,你家又沒寫明年輕力壯的不能領,憑什麼不給我,把你家主子叫過來。”男人粗著嗓子喊道,故意要引起謝南嘉的注意。
雲舒不知怎地突然變得聰明起來,察覺到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勺子往桶裡一丟,叉腰道:“什麼主子,你哪隻眼看到我是奴才了,好吃懶做也就算了,眼神還不好使,快走,別耽誤後面的百姓吃飯。”
後面排隊的人也跟著催他:“快走吧,雖說人家鎮國公府是為了做善事,可你看看,來領粥的哪有你這麼健壯的人,大小夥子做點什麼不能餬口啊?”
“就是就是,做點什麼不行,我要有你這塊頭,扛麻袋也能掙不少錢。”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本想讓那人快點走,誰知卻激怒了那人,回身大手一舞,幾個人的飯碗都被他打落在地,摔得粉碎。
人都有欺軟怕硬的心理,方才還七嘴八舌的人們頓時閉了嘴,紛紛後退。
“哼,一群沒種的慫包!”男人輕蔑地冷哼,轉而看向瞪大眼睛的雲舒,“知道怕了,快打粥給我!”
雲舒彷彿真的被嚇住了,乖乖地盛了一滿勺粥,送到他面前。
男人嘴角向下撇出一道譏誚的弧度,伸出碗去接。
不料雲舒手一揚,一大勺熱粥猛地往他臉上潑去。
男人大驚,下意識要躲,可惜雲舒太快了,一勺粥整個潑在了他臉上。
幸好這粥做出來有一陣子了,溫度並不是太燙,即便如此也燙得他大叫了一聲。
“好!好!好!潑得好!”後面的人群紛紛鼓掌叫好。
男人氣急敗壞地抹掉臉上的粥,搶過雲舒的勺子就要往她頭上招呼。
“啊……”百姓驚呼,“姑娘快跑!”
雲舒根本來不及跑,嚇得閉上眼睛。
就在這時,突聽一道暗器破空之聲,“嗖”地一下往男人臉上飛去。
男人情急之下不得不放棄攻擊雲舒,一勺子拍飛了那個暗器。
四下安靜下來,謝南嘉握著彈弓走過來。
“何人在此放肆?”她沉著臉厲聲問道。
“放肆的不是我,是你家的丫頭,她死活都不肯給我粥。”男人將勺子丟回桶裡,拍了拍手,衝謝南嘉露出兩排大白牙,“你們大周的美人都喜歡打人臉嗎?”
謝南嘉看著他,眼睫扇動了兩下,略一沉吟,似笑非笑道:“那麼,你們玉澤的王室都喜歡吃白食嗎?”
男人一怔,瞪著眼睛驚訝道:“你知道我是誰?”
謝南嘉上下打量他,淡淡道:“體格健碩,目似銅鈴,粗鄙無禮,貪吃,非我國人士,想來定是玉澤大王子慕淵無疑了。”
慕淵:“……”
都說貌美的女人沒頭腦,原來也是有例外的。
鳳命之女,果然名不虛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