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兒和素荷都跑到廚房去看,說活這麼大還沒見過撐死的耗子。
謝南嘉噁心那種長尾巴的東西,待在房裡沒去,一面給四小姐梳頭,一面叮囑她別忘了和先生告明天的假。
趙蘭芝有些蔫蔫兒的,說昨夜像是沒睡好,身上睏乏,眼皮發沉。
剛好李嬤嬤進來聽到,就說既然不爽利,不如今天也別去了,在家歇息歇息,養養精神,明天好出門。
趙蘭芝不肯,怕告假多了惹先生不喜,還是強打精神去了,說大不了今晚早點睡把覺補回來。
等她和素荷走後,珍兒協助李嬤嬤打點院子裡的雜事,謝南嘉則去了四姨娘那裡,和四姨娘商量明天出行的事。
到了清楓院,四姨娘卻還睡著沒起,青紅說許是昨天新認了女兒太興奮,晚上沒睡著。
謝南嘉便沒讓青紅驚動她,說自己午後再來。
回到宜蘭院,沒見著珍兒,問李嬤嬤,李嬤嬤說她在四小姐房裡熨燙明天要穿的衣裳。
照理說這些活應該是謝南嘉乾的,只是她幾乎沒怎麼正經在院裡子待過,珍兒便主動承擔起來了。
謝南嘉想,滿府恐怕再沒有自己這麼不稱職的丫頭了,多虧宜蘭院人員簡單,團結友愛,不然她這樣的根本混不下去。
這樣想著,她便去了四小姐房裡給珍兒幫忙。
剛進門,便聞到一股燒焦的味道,過去一看,珍兒竟趴在熨衣裳的臺子上睡著了,裝著炭火的熨斗將衣裳下襬處燙穿了一個洞。
謝南嘉嚇一跳,忙走上前晃醒她,將熨斗拿起來放在地上,只是那衣裳已經不能要了。
珍兒被驚醒,發現自己把小姐的衣裳弄壞了,一張小臉登時嚇得慘白,眼淚也出來了。
“你還好意思哭,要不是我來得及時,怕是房子都被你燒著了,天乾物燥的,這間一燒起來,連著整個侯府都跑不了,到時候你有一百個腦袋都不夠砍,怕是你老子娘都要受牽連。”謝南嘉沒有立刻安慰她,板著臉嚇唬她,好讓她以後長長記性。
珍兒哭都不敢哭了,瑟縮著腦袋道:“我錯了,我知道錯了,袖兒姐姐,求你千萬不要告訴嬤嬤,嬤嬤知道了會罵死我的!”
謝南嘉道:“嬤嬤對小姐的衣裳瞭如指掌,你以為能瞞得住,再說了,這衣裳可是為了四小姐去上香特意選的,你要怎麼瞞?”
珍兒徹底絕望了,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嘴裡喃喃道:“我死定了,我死定了……”
恰這時李嬤嬤忙完外面的事,端著一碟五香蠶豆進來,說要慰勞慰勞珍兒。
珍兒一聽,哇地一聲哭了起來。
李嬤嬤嚇得差點沒把豆子灑了,忙問怎麼回事,珍兒爬著到了她跟前,抱著她的腿哀哭求饒。
果然如珍兒所料,李嬤嬤揪著她的耳朵將她從地上揪起來,恨鐵不成鋼地罵開了。
珍兒疼得齜牙咧嘴,也不敢掙脫,只是連聲求饒:“嬤嬤饒了我吧,我不是故意要睡著的,就是眼皮不知怎的總打架……”
“小蹄子,你說的輕巧,你眼皮打架不當緊,生生糟蹋了一件上好的衣裳,小姐的好衣裳本就不多,明兒個穿什麼,把你的皮扒了穿嗎?”李嬤嬤氣得咬牙。
謝南嘉聽著聽著,突然覺得哪裡不對勁,四小姐犯困,四姨娘犯困,珍兒也犯困,好好的,怎麼今天都犯起困來了?
“嬤嬤別罵了,這衣裳我能補。”她開口叫住了李嬤嬤。
李嬤嬤一愣,鬆開了珍兒的耳朵,問道:“燒那麼大個窟窿,還怎麼補?”
謝南嘉道:“這素錦襖裙本就太過素淨,找塊水紅綢子做些花縫在衣襬上,另外再將這窟窿一補,繡兩隻蝴蝶在上面,走起路來花動蝶舞的,既不影響整體的素雅,還能平添些活潑明媚,嬤嬤以為如何?”
李嬤嬤聽了,頓時舒展了眉眼,誇她心思巧妙,蕙質蘭心,順帶點著珍兒的額頭叫她多學著點。
珍兒不敢吱聲,乖乖地按照謝南嘉的吩咐找布料打下手。
李嬤嬤做了一輩子針線活,繡工也很了得,當下便端出針線笸籮和謝南嘉一塊忙活起來。
謝南嘉一面安靜做活,一面在心裡琢磨著幾個人同時犯困的事,結合昨天在廚房撞見雲雁和吳娘子說話,總覺得這兩者有什麼關聯。
她有些後悔,不該因為蔡大娘說兩人是同鄉就放鬆了警惕,草木皆兵雖不好,總好過麻痺大意。
她又想,倘若真是雲雁搞了什麼鬼,照四小姐和珍兒的狀態來看,應該不是什麼劇毒,比起突然殺死一個小姐要承擔的風險,循序漸進的方法顯得更為穩妥。
那麼,這種讓人犯困的毒,和畫樓所中的毒會是同一種嗎?
可惜,胡千山去了南疆,不然可以讓他幫忙看看。
不過話說回來,李嬤嬤和素荷為什麼沒事呢?
難道是她們兩個的體質比較強壯?